塔沃里特:最兇猛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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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沃里特(Taweret),古埃及家庭、婦女、嬰幼兒的守護女神。祂的名字,𓏏𓄿𓅨𓂋𓏏𓆗Tȝ-wrt,the Great,屬性為陰性),意即「那個偉大的(女性)」。祂有著不同於多數女神的面貌,主要形象是以雙腳站立的母河馬,但有年長人類女性下垂的乳房、獅子的四肢,以及鱷魚的背和尾巴。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

別看河馬圓圓胖胖的,就以為牠和藹可親。雖然不是肉食性動物,但成年河馬體重可達一公噸以上,體型龐大且孔武有力,絕對是尼羅河上最危險的動物之一。古埃及人操駛的莎草小船若遭牠們攻擊,完全沒勝算。河馬也可能跑上岸,破壞沿岸的農地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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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博物館藏的Sallier I莎草紙文書紀錄一段故事,訴說第二中間期的一位希克索王派信使,告訴敵對的Seqenenre該整治河馬,就意在諷刺他治國無方(詳參Seqenenre vs. Apophis)。

美國大都會美術館的明星展品「河馬威廉」是中王國時期官員Senbi墓中的陪葬品。這類埃及藍小塑像的身體上描繪出河馬棲息環境的植物,尤其象徵新生的蓮花。不過古埃及人相信在陰間就跟他們在世時一樣,船是主要交通工具,河馬當然也是他們大敵。因此作為陪葬品,通常會打斷牠們的腳,消除牠們的攻擊力。

美國大都會美術館的「河馬威廉」,顏色較淺的三隻腳是修復出來的。

古埃及人對河馬一點也不陌生,早在金字塔時代就有河馬女神的紀錄──祂叫作Ipet,被認為是法老的母親,哺育法老,也是執掌生育的女神,很可能是塔沃里特的前身。在底比斯神話中,Ipet則被認為是歐西里斯的母親。

鱷魚和獅子分別是路面和水中的頂級掠食者。埃及最主要的鱷魚神索貝克雖然是男性,但除了王權與戰力,也象徵豐饒、生育。獅克美則是另一位擁有「母親」身分的強力女戰神兼守護神。河馬、鱷魚、獅子都具有相當侵略性,除此之外,牠們還有一個共通特性,那就是護子。塔沃里特正是集結牠們的力量來保護脆弱的新生命。

埃及算醫療發達的古文明,不過即使在現代也有超出醫生能力的問題,這時人們難免需要尋求超自然力量協助。「生產牙」(Birth tusk)或稱「魔法棒」(magical wand)「避邪棒」(apotropaic wand)大概就是為此而誕生。由河馬牙製成,常雕刻有Ipet或塔沃里特,以及其他守護圖像,少部分還會有守護高地位母子的銘文。

大都會美術館藏河馬牙魔法棒

除了生產牙,古埃及還有「生產磚」,是一對讓生產婦女蹲在其上的磚塊。賓州大學博物館(Penn Museum)的考古學家在阿拜多斯(Abydos)發現的生產磚六面皆有裝飾,也可見河馬的身影。文字顯示它們屬於一位名叫Renseneb的第十八王朝公主,應該是嫁給了當地高官。

在希臘作家普魯塔克(Plutarch)整理的歐西里斯神話,是賽特的小妾。賽特的主要形象是有著長鼻子、方耳朵的未知生物,不過有時也化身河馬這個兇猛的動物,剛好跟塔沃里特匹配。不過,賽特很悲情,除了正宮妻子奈芙蒂斯(Nephthys)跟哥哥跑,連小妾也在王位之爭時選擇幫助哥哥的兒子荷魯斯。

塔沃里特沒有專屬的神廟,卻與個別家庭中最脆弱的人同在。在阿瑪納時代,阿肯那頓法老獨尊阿頓神,並另立新都。不過在那個以阿頓神之名新建的都市,考古學家仍找到了塔沃里特的身影。

古埃及王朝已終結數千年,但塔沃里特的信仰卻延續至今,開羅博物館裡的塔沃里特雕像仍是當地希望懷孕婦女的祈求對象。這尊雕像由深色岩石雕刻而成,如孕婦般隆起的肚子被信眾摸到發亮,讓館方不得已需要用透明板加以保護。

塔沃里特(source

參考資料

Hart, George (2006-04-21). A Dictionary of Egyptian Gods and Goddesses

The Goddess Taweret: Protector of Mothers and Children — Glencairn Museum

Taweret – Origin, Amulet, Symbol, & Facts – World History Edu

國家地理雜誌〈圖坦卡門與他的寶藏〉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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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地理學會長年支持不少埃及考古研究活動。1922年圖坦卡門墓現世,其特派記者梅納德.歐文. 威廉斯(Maynard Owen Williams)也是第一批獲准入內參觀的人之一。

今年適逢黃金法老出土100週年,〈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第252期(11月號/2022)就以這個歷史性大發現為主軸專題。本期是年度特輯,不像之前的〈埃及女發老〉是特刊,所以同時也還有其他報導:原來,珊瑚礁只要環境條件足夠,是有辦法重生的;面對火山噴發的災變,人類也一直在尋找提前應變與事後重建的方法。

從封面右側列出的標題可知,除了再次講述一百年前的發掘故事,並且非常國家地理雜誌風格的附了大量圖片之外,本期雜誌也對新啟用的大埃及博物館(Grand Egyptian Museum,GEM)ーー裡面設有圖坦卡門寶藏專區,首次展出幾乎所有的圖坦卡門寶藏(但法老木乃伊還是在帝王谷的墓室裡),以及現代埃及的一項變化ーー新首都的建設進行報導。

其中還公開了解封法老木乃伊的七日過程。現代學者有攝影科技的輔助,已經不這麼做,畢竟拆開就是一種破壞。但值得慶幸的是,圖坦卡門木乃伊的拆封過程至少有詳實記錄,因此在百年後我們仍有辦法還原當初在哪一層、哪一個部位找到什麼東西。這個過程除了紙本雜誌的圖文,也做成線上版(但是英文網頁,有興趣請點傳送門)。網頁向下拉,透過圖片明暗和局部特寫,搭配簡單說明文字,清楚展示各項法老穿戴的寶物/護身符。

我一向很喜歡閱讀國家地理雜誌。主題充滿對天文、地理、歷史、環境的關懷,報導深入淺出又有人文溫度。雖然並不意外,但讀了本期雜誌才知道,原來大埃及博物館的館長是軍人,而埃及正在規劃新首都。搭配新首都的章節,還特別整理的埃及五千年來的遷都歷程,並繪製精美的介紹地圖。

接觸過的出版品越多,越覺得國家地理雜誌真的很優秀。每個月出刊,內容多元但不膚淺,而且編譯品質穩定良好。歡迎對當期主題有興趣的人收藏紙本,除了可以閱讀完整的報導,也避免網頁文章哪天可能就下架消失的困擾喔!

埃及語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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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人溝通所用的埃及語(Egyptian)已然失傳,沒有人知道當時正確的發音方式。在使用的數千年歷史中,應該也和所有的語言一樣不斷的演化轉變,且有區域性的方言、口音。透過流傳下來的文字分析,埃及文應屬於亞非語系(Afro-Asiatic/Hamito-Semitic)的一支。

口語從史前時代就已在使用,但目前已知最早的文字出現在大約西元前3200,差不多就在埃及統一,國家需要更多組織控管的早期王朝時期,這應該不純屬巧合。有一個說法認為文字是在美索不達米亞發明,之後才傳入埃及。不過兩地的文字在字型、結構、書寫工具等方面都不一樣,因此兩地各自因應需求發展出文字的可能性更高。

阿拜多斯的標籤──最早的埃及文字之一

早期埃及文(Early Egyptian)主要出現在儀式性工藝品和墓葬中,不過這些象形符號仍屬單字式訊息的紀錄,還不見完整的文句和篇章,即使是紀錄上下埃及統一關鍵時刻的那爾邁調色板(Narmer Palette)也不例外。這讓了解這些上古文獻難上加難,因為資訊量真的不多。

古王國埃及文(Old Egyptian)開始有比較完整的句法、語法,並且搭配著圖畫出現在私人的墓室中。第五王朝的Unas法老甚至用滿滿的文字裝飾金字塔的內部牆面,這篇書寫法老死後加入星星與眾神的文字因此被稱為「金字塔文書」(Pyramid Texts),成為研究古代生死觀及信仰的重要文獻。

下一個階段發展出來的中王國埃及文(Middle Egyptian),也可以稱為古典埃及文(Classical Egyptian)。中王國埃及文整體結構已經相當完備,並且留下許多故事性文獻,例如〈辛奴亥〉、〈口才便己的農民〉(The Eloquent Peasant)、〈遇難船員的故事〉(Tale of the Shipwrecked Sailor)等。此外,也用於書信以及法律、政府文件。

寫有辛奴亥故事的石灰石塊

宗教文獻絕對是古埃及文獻的一大宗。許多古王國時代皇家限定的作法,在王權低落的第一中間期開始往下普及,金字塔文書簡化並用中王國埃及文書寫在棺木上,稱為「棺槨文書」(Coffin Texts)。

進入新王國,這類指引死者的文字開始寫在更輕便易得的莎草紙上,即「死者之書」(Book of the Dead)。口語的演變通常比較快,所以人的年紀相差不用太多歲就可能出現代溝,死者之書和墓葬、神廟的宗教文獻卻沒有與時俱進,而仍舊使用古典埃及文。因此,現代學生通常也以此作為學習埃及文的入門,本網站的埃及文教學也是以中王國埃及文為主。

學習埃及文建議從〈【古埃及文101】基礎篇〉閱讀起,亦可在主題頁面挑喜歡的主題瀏覽。

中文也有類似的書寫文字和口說語言分離的發展。因此唐朝詩人白居易寫詩「老嫗能解」成為一種特色;民國初年更有「白話文運動」,主張文學應當我手寫我口,不再以古人的文言文為書面文體。這樣的轉折出現在埃及史上最特別,後世法老卻極力想抹滅的阿馬納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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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馬那時代之後直到第三中間期,晚期埃及文(Late Egyptian)成為主要書寫語言。

以字體而言,每個符號如同圖畫般詳細刻畫著色的聖書體(hieroglyph)最早出現,但幾乎同時也出現了更容易書寫的手寫聖書體(cursive hieroglyph)和神官體(hieratic)。前者具有裝飾性和神聖性,多用在神廟、墓葬等地方,後者則多寫在莎草紙,但也可能寫在陶片、石塊(例如上圖辛奴亥的故事)、木片上。起初主要為直書,到中王國以後莎草紙上常見的橫書才變得普遍。

到了晚期的第二十六王朝,更多連字簡化的世俗體(dometic)出現,用來書寫當時的世俗埃及文(dometic)。世俗體也漸漸取代神官體成為主要書寫體,但聖書體的重要性仍無可取代,所以在埃及文破譯關鍵──刻有托勒密五世詔書的羅賽塔石碑上三個並列的語言,由上而下分別是:聖書體、世俗體,以及希臘文(統治者的語言)。

羅賽塔石碑

埃及在西元前最後一個世紀成為羅馬的行省,不再由法老統治。海外的統治者雖然不常造訪埃及,卻仍支持傳統神廟的興建。埃及面對著比以往更頻繁的外界接觸,千年傳統卻依舊頑固,直到西元五世紀仍可見世俗體的塗鴉。

基督教的傳入與興起無疑給了這個與信仰密切相關的語言一記重擊,卻也將古老語言轉型保留至今。大約從西元2世紀起,信仰基督教的埃及人開始用結合希臘字母和世俗體衍生字母的克普特文(Coptic),以切割古老的異教(pagan)傳統。

克普特文Papyrus Bodmer(VI-16)

現今的埃及以阿拉伯文為官方主要語言,是隨著7世紀的伊斯蘭教統治者一起傳入,也再次改變埃及人的主要信仰。在那之前,古代的埃及文就已經成為失落的技藝,克普特文卻至今仍是克普特教會的儀式語言,現在對於古埃及文可能的發音也多依據克普特語推測。

參考資料

Kathryn A. Bard, Introduction to the Archaeology of Ancient Egypt, Chapter 2, Oxford: Blackwell Publishing, 2007.

埃及人與耳朵上的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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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配戴耳飾已有數千年的歷史,古埃及金光閃閃的貴族首飾中也不乏耳環。幾乎成為埃及象徵的圖坦卡門黃金面具上雖然沒有耳飾,確有明顯的耳洞。這位年輕法老的墓中也確實出土足以在耳垂上拉出這麼大一個洞的耳墜。

圖坦卡門的耳飾之一

這位少年法老的父親阿肯那頓在雕像和壁畫的呈現中,也幾乎都會在耳垂上標示耳洞的痕跡,至今仍行蹤成謎的嫡母皇后娜芙蒂蒂亦同,甚至有學者將此特徵用作找尋她的特徵之一。這對夫妻另創的短暫新都阿馬納,在他們過世後不久即遭拋棄,急忙搬遷的人們遺留不少物品,成為考古學家研究的素材,其中也包括用較親民的埃及彩陶(faience)或其他石材製作的「耳飾」。

各國博物館中也有許多會被稱為耳飾的收藏,但大多是蒐集購入,確切來源不明。實際上,只有極少數是在木乃伊的耳朵附近發現,所以難免有不同看法,類似物品可能歸類為髮飾、項鍊墜、戒指,甚至功能不明。

大英博物館藏的各式耳飾

不過,這些實體古物或藝術再現中的耳飾,大多集中在新王國時代,更早的證據又少又資料不完整。因此,一個常見的說法是:埃及在新王國之前沒有戴耳飾的風俗。反觀西亞的鄰居,在與古王國約略同時的古城烏爾(Ur),出土的華麗首飾套組就已有耳環的存在。

早期的疑似者

考古證據顯示埃及人從史前時代就和西亞有所交流,所以埃及人應不至於不識耳環,因此有一說認為埃及人早期不使用需要穿刺身體的裝飾品,但卻也並非沒有疑似戴耳飾的案例。

倫敦大學學院皮特里博物館藏史前耳釘(?)

巴達里文化是上埃及早期的文化之一,考古學家在其村落和墓中都有找到疑似耳釘(ear stud)的陶製小物。新王國也有出土類似形狀的物品。不過出土上圖耳釘的墓已遭盜擾,難以確定其實際的用途。

倒是一尊第五王朝的無名男性雕像(JE 30273=CG 35),他頭上戴著的假髮在兩側大約耳朵的位置破損,並且露出了銅釘。有人認為這是用來外接耳環的裝置,但這銅釘既然沒有特別凸出來,原本應是蓋在假髮之下,如此說來它本身可能就是耳釘。(不要懷疑,埃及人就是會做這種看不到的藝術設計,收藏於柏林的媞依[Tiye]太后頭像,耳環也是因為外層的假髮破損才露出來。)

側露銅釘的第五王朝無名男性像
中王國的嘗試

新王國(甚至說第十八王朝)前無耳環的說法,最晚在20世紀初就出現,但經過一個多世紀的挖掘與研究,已有不少第十七王朝和第二中間期的證據出土,甚至有一些零散的中王國發現。

波士頓美術館就藏有哈佛團隊在Sheikh Farag(近吉薩)發現的中王國「耳環」(13.3650,下圖)。這個幾乎是圓環,只有一小條開縫的物品(到了新王國也還很流行,有些開縫會大點,例如上圖大英博物館藏耳飾[左下、右下]),的確很難想像怎麼穿戴到耳朵上,因此早期也常認為是髮飾。但經過學者實驗,要把這個小東串在頭髮上固定也不容易,沒有定論使這類東西在不同地方可見兩種標示:耳環或髮環。

波士頓美術館藏中王國耳環

圓形耳環也許使用黃金等貴重金屬,在造型上卻很簡單,但埃及人可不是到新王國才開始發揮他們在首飾方面的工藝。1894-5年法國考古學家Jacques de Morgan在曲折金字塔所在的代赫舒爾(Dahshur)挖掘,就發現了一位khnoumit公主墓,以及其中令人驚豔的首飾,做工相當細膩。在這一年的挖掘中,還發現一個由不規則圓環和嵌入石榴石的墜飾組成的耳環,環形甚至有部分中空,所以重量極輕,可見工藝技術之精湛。

khnoumit公主的其中一個王冠
耳飾的崛起

在文章開頭已經看過第十八王朝後期的耳飾,但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的早期耳環也相當多樣,完全不像才剛開始接納這類裝飾品。

大都會博物館藏第十八王朝早期耳環

此時期大量出現耳環,表示古老文明在看著鄰居戴了這麼久之後,突然開始轉念接受。原因大概是無從得知了,關鍵的影響來自何方也少有學者討論,倒是在台灣2003年出版的《永恆埃及》展覽圖錄中有「似乎是仿效自東方民族」一語帶過。

大都會博物館藏來自Thutmose三世三位外國妻子墓中的首飾,其中的確包含耳環,算是走在時尚尖端。她們之中有至少兩位從名字可以推斷是來西亞的閃族,所以東來說也不是無憑無據。

然而,Thutmose三世宰相(vizier)Rekhmire的墓室(TT100)壁畫所顯示的卻是另一種可能。壁畫描繪這位宰相人生中最光榮的時刻,身為法老代理人的他負責接收來自各方使者的來朝與進貢。各種不同膚色、衣著造型的人物搬運著特色供品來獻給法老。

Rekhmire墓中的朝貢場景

壁畫有許多值得作為民族、文化、工藝、物產等比較研究的細節,不過卻有一個只需要觀察就可以得到的結論:對於埃及畫家而言,戴耳環是努比亞人的特徵。畫面中有北方的克里特人、東方的西亞民族、南方的努比亞黑人,甚至遠方的朋特人等,但只有努比亞人被畫上了耳環。這應該是呈現了埃及人的刻板印象。

就現存的法老木乃伊來看,Thutmose三世或四世就已有耳洞,但在繪畫和雕像等還是選擇維持古老的傳統形象(反正埃及藝術本來就不是寫實主義)。一般貴族,不論有沒有跟隨新時尚,藝術再現時也大多延續古風,只有少數例外。

這樣的情形直到阿馬納時代──這個不只政治宗教,藝術風格也有重大變化的時代前後才鬆動,即使沒有畫上耳環,也會在在耳垂點上一點,展現耳洞的存在。阿馬納時代後,第十八王朝接近尾聲,耳環的使用卻已經深入民間。往後的壁畫、雕像、人形棺上都會不時出現耳洞、耳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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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上的環

對於這項新時尚配件,埃及人似乎不覺得需要給它一個專屬的名稱。應該說文獻中並不常提及,如果這個小東西難得的吸引了文字紀錄者的注意力,大多直接用各種「環」(ring)相關的字,並沒有特定的說法。這也許正是許多古埃及「耳環」可以解釋為他用的原因,因為古人本來就沒有局限這些小物的功能。

到了第二十五王朝的法老Piankhi(簡稱Piye),身為這個努比亞王朝的創建者,在慶祝其征服三角洲薩伊斯(Sais)地方統治者的石碑(JE 48862)上,背面下段記錄臣服者奉獻的珍寶中,特別提到了𓆷𓈎𓇌𓏬𓈖𓄟𓇥𓂋𓄕𓄹(SAqyw n msDr),直譯就是耳朵上的環(ring of ear)。也許還是這個有更長戴耳環歷史的民族區分得比較細,覺得有必要寫清楚。而這段碑文的紀錄也顯示,耳環雖然在第十八王朝就已經傳入民間,但在上層階級仍有不同於一般大眾的精緻作品,值得獻給法老並為文紀念。

再之後,埃及歷經波斯的入侵,以及希臘羅馬人的統治,首飾不論在材質和造型上都更加多元而有變化。不過這牽涉的範圍太廣了,本文就先介紹到此囉!

國家地理〈埃及女法老〉特刊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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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埃及學家卡拉‧庫妮(Kara Cooney)博士任教於UCLA,研究專長是古代的工藝製作和棺槨的經濟學,今(2021)年中出版了Coffin Commerce: How a Funerary Materiality Formed Ancient Egypt(書介請待拜讀後補上)。2018年出版When Women Ruled the World: Six Queens of Egypt,2021年8月出版的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特刊〈埃及女法老〉,讓我們輕鬆閱讀圖文並茂的「中文」雜誌,就可以一窺書中那些在歷史上被輕視忽略的重要女性統治者。

特刊封面大大的寫著「埃及女法老」,直接的點出主題,這些女人不只是男性法老身旁輔助者或裝飾品,她們在不同的年代,面對不同的問題,以女性柔韌的力量努力維繫著國家的安定。

幾千年前,在地球上的一個地方,女性克服了自己所處的男性主宰體系中的重重困難,一再以正式而且純粹的權力統治國家。古埃及是個異數,是唯一的一個地方,持續召喚女性統治,以確保政府能夠正常運作、免於危險衝突,並站在可能最穩定的基礎上──特別是危機正在醞釀時。

作者挑選的6位分別是早期王朝的美麗奈茨(Merneith)、中王國的諾芙魯索貝克(Neferusobek)、新王國的哈特謝普蘇特(Hatshepsut)、娜芙蒂蒂(Nefertiti)、塔沃絲瑞(Tawosret),以及埃及末代法老克麗奧佩脫拉七世(Cleopatra)。她們每個人原本都是皇后,但後來也都成了主要決策者,其中五位成了徹徹底底的國王。

在埃及漫長的歷史中,地位崇高的女性當然不只她們,但這幾位的挑選相當有代表性。其年代最早者,就出現在埃及首度統一的第一王朝,甚至在金字塔出現之前,這個傳統上統治者必須是男性的國度,就已經出現來救火的女性掌權者──美麗奈茨在丈夫死後為年幼的兒子登(Den)掌管著天下,直到能夠親政。

〈埃及女法老〉
雜誌名稱: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
刊別:特刊
出版地區:台灣
語言:繁體中文
出版社:大石出版
日期:2021/08/20

接下來時間大躍進,特刊介紹的是第十二王朝的諾芙魯索貝克。這期間其實還有一位滿重要的女性,而且她很有可能是埃及史上的第一位女法老──第四、第五王朝之際的肯考絲一世(Khentkaus I)。

第四王朝最著名的就是金字塔,吉薩三大金字塔中最小者屬於曼考拉(Menkaure)所有。這位法老過世,下一位男性法老謝斯卡夫(Shepseskaf)是第四王朝的末代法老。然而這位謝斯卡夫並非曼考拉的長子(Khuenre比父親早逝),一般相信他可能是曼考拉的另一個兒子,卻也沒有確切的證據。

儘管考古學家在吉薩找到肯考絲一世的墓,她的身世和生平仍充滿疑問。墓葬位置鄰近曼考拉金字塔,因此被推測是法老的女兒。這個墓是兩層階梯式,不是坡面平滑的金字塔,但規模不小,因此被稱為吉薩第四大金字塔。除了陵墓本身,還有附設的祭廟、堤道、太陽船坑、工作人員生活區、河谷神廟、池塘/港口,完全符合先王們的陵寢規格。墓中當然也有銘文,但學者對其抬頭翻譯卻有歧異。「法老之母」的部分大家沒有異議,她後來應該嫁給了謝斯卡夫,並生下王位的繼承人,但她到底曾不曾一肩擔起法老的重責大任,目前看法仍不一。

肯考絲一世之墓入口(背景可以看到三大金字塔)

也許是因為肯考絲一世身分的不確定,Cooney博士將中王國的諾芙魯索貝克定位為埃及的「第一位女國王」。丈夫沒有留下子嗣就去世,於是她被推上火線,在一個氣候導致尼羅河水不足、社會動盪的時刻坐上王位。雖未能力挽狂瀾,第十二王朝就此結束,埃及進入再次分裂的第二中間期,但在後世的王名表卻罕見的沒有因為性別將她除名,可見其對國家的貢獻有目共睹。

接下來幾位的女性掌權者相對比較有名,哈特謝普蘇特是這幾位之中唯一在盛事掌權的女人;關於娜芙蒂蒂的事蹟眾說紛紜,Cooney博士選擇了她改名成為法老的說法;塔沃絲瑞則又是一個在王朝末期登基的女王。在新王國出了這幾位女性掌權者之後,托勒密時代的統治者已不是埃及人,但這些馬其頓人接受埃及的傳統,以法老的姿態統治這古老的國度,然後有最後一位埃及女王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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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稱「埃及豔后」的克麗奧佩脫拉七世其實並非唯一在這個朝代獲得權力的女人,但她的先驅大都與丈夫共治,只有她用高超的交際手段,先擺脫共治的兄弟法老,之後維持未婚,獨攬大權,甚至有辦法資助羅法軍官情人的戰事。只可惜,最後是大家都知道的結果,埃及輸了關鍵戰役,成為羅馬的行省。

最後,如同所有的翻譯出版物,編譯品質會大大影響閱讀的感受。而國家地理雜誌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有大量的圖片,排版上還都會有大標和節選放大的重點字句,就算懶得詳讀內文也能有所收穫。這本特刊的翻譯品質也尚可,雖然偶爾會有幾乎可以看到原文的字句,但整體閱讀沒有太大障礙。

最嚴重的錯誤是在第55頁,娜芙蒂蒂家譜上,尤雅(Yuya)和圖雅(Thuya)是泰伊皇后(Tiye)的父母(詳見親子鑑定)才對,阿蒙霍特普三世可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父親當然是法老圖特摩斯四世(Thutmose IV)。

對女法老有興趣,除了可以找作者的原書來閱讀(目前似乎沒有中譯本),亦可延伸閱讀《埃及五千年》。此書雖是通史,但作者也相當關心女性議題,所以在女性統治者方面多有著墨。

《Ancient Egypt》書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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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ry Kemp是劍橋大學考古學門的榮譽教授、阿馬納基金(Amarna Trust)的秘書(secretary)。他啟初為埃及探勘學會(Egypt Exploration Society,簡稱EES)指導位在阿馬納的挖掘和考古調查,並在1977年阿馬納計畫(Amarna Project)正式成立後繼續擔任領導人。1992年,Kemp教授獲選為英國國家學術院院士(Fellow of the British Academy,FBA),2011年也因為他在考古、教育和埃及國際關係中的貢獻,獲頒大英帝國司令勳章(Commander of the Order of the British Empire,CBE)。 

他最具代表性的著作 Ancient Egypt: Anatomy of a Civilisation 多年來一直是埃及學的重要教科書和參考文本。時隔12年,學界引頸期盼的本書第三版終於在2018年出版。

對照篇目,第二和第三兩個版本主要差異在於最終章。在新版,作者善用他熟悉阿馬納最新發現的優勢,以一個出土相對豐富的地點,更全面的呈現古埃及人的不同生活面向。十多年間,埃及學有不少新的發現和見解,因此作者也全面更新,並增添了其他篇章的內容。

本書主題分章大致依時代先後。然而,即使常被視為埃及末代法老的埃及艷后,也是公元元年前的人物;著名的吉薩金字塔、人面獅身像更是距今有五千多年之久。埃及雖因其得天獨厚的氣候,讓許多文物得以保存,但想瞭解兩千多年前的再之前兩、三千年的歷史洪流變化,談何容易! 

偏好時間脈絡清晰又好讀的入門書,推薦閱讀佛列契的《埃及五千年》

不論在什麼地方,帝王無疑是史料最豐富的個體,但作者無意寫作一本以法老為中心的編年史。因此,在大章節之下,作者以主題的方式討論不同的議題。 

主題式的探討也有利於學者借用/參考不同時代的資訊,拼湊、探討古埃及的不同面向。將一個主要中心研究對象的資料,佐以不同時代、地區的其他證據。雖然難以保證在幅員廣闊的埃及,人們的思維模式相同,但作者也不是一廂情願的將資料兜在一起,而是觀察歸納其中的相似或不同之處,並提出其見解。 

同樣以主題介紹古埃及,也非常推薦蒲慕州老師的《法老的國度》。本書以中文寫作,不須擔心翻譯問題,且老師文筆流暢清晰,是很好的入門讀物。(書介

藉由將不同來源資料相提並論,有助於瞭解埃及文化的多樣性,因此書中呈現出來的古埃及,可能跟你以為你知道的不一樣。例如,知名的古代建國神話,賽特(Seth)謀害親兄歐西里斯(Osiris),最後由荷魯斯(Horus)上演王子復仇記,大敗賽特才奪回王位。然而,賽特埃及的圖像中,並不總是邪惡的,他有時也是法老的守護神,也是拉神渡過陰間擊退邪惡的大將之一。 

埃及還有另一個主要的建國神話/傳說,即有一個人統一了上下埃及,常見的說法是南方的上埃及征服了北方的下埃及──考古上看到的器物擴散也大致支持這樣的說法。但從埃及人留下的圖像中,荷魯斯象徵下埃及,而賽特象徵上埃及,結合上述神話,呈現的卻是一個完全相反的世界觀。

標誌埃及統一那爾邁調色板

因此在第二章的討論中,作者認為埃及的統一成形並非單一事件。在古代世界移動並不方便,更何況是行軍征伐。而且早期社會的社群或城鎮,其實規模都不大,人口也不多。埃及應該經歷了一連串的擴張與吞併,大社群合併小社群,大社群再遭遇則成王敗寇,漸次的才終於形成一個統一的國度。這是比較合理可能的發展,也就能解釋神話/圖像和考古證據上的分歧,只是埃及選擇以單一二元對立事件來訴說、呈現自己的起源。

本書第二部分主要探討中王國時期,兩個章節的標題分別是〈官僚的心理〉(The bureaucratic mind)和 〈樣板社區〉(Model communities) 。相較於有雄偉金字塔的古王國,以及帝國是擴張的新王國,中王國的鋒芒較為晦暗。作者同樣以考古發掘來呈現這個時期,從章節的標題就可以發現,這是一個官僚體系開始發展,且城市有明顯規劃的時期。

新王國是古埃及三大統一且蓬勃發展的時代中最晚近的,因此資料豐富許多。雖然現存較完整的聚落/城鎮,例如Deir el-Medina、阿馬納,都不是典型的古埃及城市,由本書第三部分的討論卻可以發現完全不同於中王國的城市樣貌,除了國家的大型建設,考古遺跡多呈現自由發展的結果。

這本書是一部嚴謹的學術著作,因此不像科普書籍般平易近人。書中還有很多這類的辯證論述,難以列舉。正如同本書的副標題,Kemp教授是在「解剖一個文明」,非常值得有興趣深入了解古埃及的人閱讀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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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資訊

書名:Ancient Egypt: Anatomy of a Civilization
作者:Barry J. Kemp
出版社:Routledge
出版日期:2018/6/18
語言 :英文
規格:414 頁 / 18.54 x 2.29 x 24.38 cm / 第三版
ISBN-10:0415827264
ISBN-13:978-0415827263

真人印第安納瓊斯──哈瓦斯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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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斯博士(Dr. Zahi Hawass)可謂當今最知名的埃及學家之一,和電影主角印第安納瓊斯(Indiana Jones)一樣,他時常戴著頂帽子,帽子也成為他的標誌。

2009年時任美國總統的歐巴馬造訪埃及,由哈瓦斯博士(圖左戴帽子者)導覽參觀吉薩金字塔及人面獅身像。 

身為埃及本地人,博士不僅主持過許多大型研究計畫,也曾入朝為官,擔任埃及文化部底下「古物最高議會」(Supreme Council of Antiquities)的秘書長(Secretary-General),之後該單位於2011年升格為獨立的「觀光與古物部」(Ministry of Tourism and Antiquities),博士也是首任部長。 

以下是博士個人官網的一段簡介: 

哈瓦斯博士職業生涯有不少的重大發現,包含吉薩金字塔建造工人墓,以及Bahariya綠洲黃金木乃伊谷。他發現兩個先前都不知道的古王國金字塔,一個在吉薩谷夫大金字塔附近,另一個在薩卡拉,屬於Teti法老的一個王后。同樣在薩卡拉,他重新發掘了第六王朝王后Khuit的金字塔,以及他認為屬於某第五王朝王后的另一個金字塔。

哈瓦斯博士也參與了其他重大考古計畫。他領導了在亞歷山卓附近一個托勒密神廟地的克麗奧佩脫拉與安東尼墓搜尋。他增進了大金字塔內所謂「隱藏門」(hidden doors)搜索計畫。再者,他開啟了一個在尼羅河水底下的挖掘計畫,找尋消失的方尖碑與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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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斯博士領導並管理的其中一個最重要的研究是「埃及木乃伊計畫」(Egyptian Mummy Project, EMP),運用現代鑑定技術,諸如電腦斷層掃描(CT)及DNA分析,回答關於皇室木乃伊的問題。哈瓦斯博士在EMP達成的幾個重要發現有:辨識出哈謝普蘇女王的木乃伊、揭開圖坦卡門的身世,以及解開拉美西斯三世謀殺案的謎團。

作為一位深深關切埃及古蹟保護與保存的考古學家,他監督了人面獅身像,以及薩卡拉塞拉比尤姆神廟(Serapeum)、階梯金字塔等的修復計畫。他為一些重點區域發展出管理計畫,包含亞斯文(Aswan)的未完成方尖碑採石場,Kom Ombo、Edfu與Dendera的神廟,以及盧克索西岸、吉薩、薩卡拉。

他也啟動了埃及境內19座新博物館的建設,包含大埃及博物館(Grand Egyptian Museum, GEM)與國立埃及文明博物館(National Egyptian Museum of Civilization, NEMC)。

國立埃及文明博物館

在他的領導之下,修整了許多老清真寺、老教堂、老猶太會堂,並重新對大眾開放。哈瓦斯博士積極的推廣在美國、澳洲、歐洲、日本的各大城市籌辦圖坦卡門寶藏展覽。這些展覽為埃及帶來超過1.25億美元的收入。

哈瓦斯博士有活力的人格特質以及淵博的知識點燃了國際對於古埃及的興趣。透過無數的電視現身和科普的書籍,他已經將法老的世界帶入世界各地人們的家和心中。2006年,哈瓦斯博士以一部洛杉磯KCBS頻道製作的特集得到艾美獎。 

能不能找到重大的考古發現,除了扎實的基礎研究,還需要一定的運氣。不過哈瓦斯博士做歷史與考古研究,做到可以為國家帶來大把的收入,還得到美國電視界的大獎艾美獎,這可就不容易了,除了充足的內涵,應該還要有相當的人格魅力,才能既能長時間在政府機關中擔任要職,又在電視上吸引觀眾。 

2017年,哈瓦斯博士非常親民的在臉書上開放粉絲提問,並選了10個問題回答。以下從中整理了幾題有趣的內容: 

  • 當今埃及考古最重要的主題或未解的謎團是什麼? 

沒有「一個」謎團待解,而是許多個!

然後博士列出包含吉薩大金塔的神祕門後到底有什麼、印和闐之墓、不少新王國法老的墓也不知道在哪,還有克麗奧佩脫拉與安東尼之墓、亞歷山大大帝之墓等,可見他關心的範圍極廣。 

  • 博士最愛的法老是? 

古夫

因為博士許多研究都跟他有關,包含大金字塔、造墓工人墓等。博士還特別提到前幾年在紅海岸新發現的莎草紙文書,是一個叫做Merer的工頭的工作紀錄。這份紀錄提供了金字塔建造工程的蛛絲馬跡,不過博士另外注意他們前去紅海可能是為了銅礦,而在吉薩第二船坑的修復工程中,考古學家的確找到了銅製工具,也許就是這批工作團隊的工作成果。 

  • 博士相信娜芙蒂蒂的木乃伊是在開羅博物館、圖坦卡門墓(KV62)中的密室,還是還沒被找到呢? 

關於這個問題,他不覺得KV62中還有密室。其一是信仰問題:他不認為阿蒙神祭司會讓這位異端王后葬在他們的勢力範圍,位於底比斯西岸的帝王谷。其二,為什麼圖坦卡門要葬在自己母親的墓中?其三,墓的風格和裝飾和Ay(短暫繼位的法老)墓相同,應該是 Ay 在這位少年法老的驟逝時將自己原本的墓讓給他。最後,博士覺得掃描的資訊並不可靠,各方解讀不一,無法支持牆後還有房間之說。 

博士相信娜芙蒂蒂原本應該是葬在她和法老夫婿打造的城市阿馬納,之後被移到帝王谷,而在KV21找到的兩具木乃伊,a可能是安卡蘇納姆,圖坦卡門的王后,b則可能是娜芙蒂蒂。

KV21找到的兩具木乃伊,右a左b。

這是哈瓦斯博士的想法,但他也不排除還有其他可能,因為目前還沒有完美的證據出現。 

哈瓦斯博士的故事也許沒有像電影人物那般奇幻驚險,但卻真實地發現了許多古代世界的秘密。而且博士也是一個親切可愛的人,原本線上的問答預定挑選十個問題,最後還附贈一題:

「你還討厭蝙蝠嗎?」 

「當然,我永遠討厭蝙蝠!」

在探索黑暗墓穴總是難免會遇到的生物,看來造成博士相當大的陰影呢!

【2020重大考古發現】阿頓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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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有時候就是會這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source: see.news

2020年下半,知名埃及學者Zahi Hawass帶領團隊在盧克索(Luxor)西岸的底比斯墓城(Theban Necropolis)地區進行考古挖掘,希望在拉美西斯三世位於Medinet Habu以及Amenhotep三世位於Memnon兩座神廟遺址的中間地帶尋找圖坦卡門的祭廟,因為其繼任者Ay和Horemheb的祭廟都在這個區域。然而就在動工的幾週後,有了驚人的發現! 

經過大約半年的考古工作,相關的資訊首度在2021年4月8日發佈。考古團隊找到的是一座許多團隊都遍尋不著的失落城市──「耀眼阿頓」(The Dazzling Aten,或稱Malkata),根據歷史記載,這個城市不僅有Amenhotep三世的三座皇宮,也是帝國的行政與工業中心。這個古代城市不僅規模大,且其保存狀態良好完整,堪比義大利的龐貝古城。並且出土了大量的戒指、雕刻聖甲蟲、彩繪陶容器、泥磚,其上都有 Amenhotep三世的王名圖章,證實了年代與史料記載相符。 

Hawass說道: 

城市的街道兩旁都有房舍,有些牆有3公尺高。我們可以看見這個城向西延伸,直到著名的Deir El-Medina*。 

*譯註: Deir El-Medina是新王國時期從第十八到第二十王朝帝王谷工人居住的城鎮。因為在遠離河岸的山腳下,所以保存情況也相當好,提供了許多關於當時工人生活的考古和文獻資料。 

在團隊的挖掘及研究下,目前已經成功辨識出一些空間的功能。例如在南區有一個烘焙坊,且有完整的火爐和儲存用陶罐,從其大小看來,這個廚房的伙食要餵養的是一群數量相當龐大的工人和雇員。 

行政及住宅區雖然尚未清理完畢,但可以看出有大型且規劃完善的建築物。整個區域由鋸齒型的牆圍住,這種牆在古埃及並不常見,主要出現在第十八王朝的末期。鋸齒圍牆只有一個進到內部迴廊和居住區的出入口,因此可以推斷這是一個需要加強管理保護的區域。 

另外還有工作區。一部份負責製作建造神廟及附屬建物的泥磚,泥磚上就有 Amenhotep三世的王名圖章(右圖)。還發現了大量製作護身符、精緻裝飾物的模具,這些都證明這座城市廣泛的參與了製作尼羅河兩岸神廟和墓室所需的物品。 

目前最新的重要發現是一個裝有約10公斤肉的罐子。可以看到古人的食物留存至今固然有趣,不過真正重要的是表面的文字,大致可翻譯為: 

37年,為了第三次賽德節*準備的肉,來自Kha的豬圈的屠宰場,由屠夫luwy製做。 

*譯註: 賽德節(Heb Sed or Sed festival)是埃及最古老的慶典之一,會在一位法老登基三十周年時慶祝,之後每三年慶祝一次。一般認為這是一個儀式性重現Menes(Namer)統一埃及的典禮。 

這段文字,除了讓我們知道兩個曾經人名,更重要的是確定這個城市直到 Amenhotep三世末期(至於這個時期法老到底有沒有和兒子共治,目前學者看法不一)都還有人居住,因為他的兒子Amenhotep四世,也就是著名的阿肯那頓(Akhenaten),不久後將遷都到阿馬納(Amarna),將埃及帶入一個獨特而短暫的一神獨大時期。 

這些斷垣殘壁也許沒有金銀珠寶吸睛,但美國John Hopkins大學埃及學教授Betsy Bryan點出其重要性,並將這個城市譽為圖坦卡門墓葬之後,埃及最偉大的考古發現: 

找到這座失落的城市,不僅讓我們一窺古埃及人在帝國最富裕時的生活,也幫助我們解開一個巨大的歷史之謎:為什麼阿肯那頓和娜芙蒂蒂決定遷到阿馬納? 

希望之後的繼續挖掘,有機會找到更有突破性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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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討論 

在圖坦卡門之後將近一個世紀,又有重大的發現,實在是振奮人心。不過考古上有時候會有重複挖掘的情況,畢竟埃及除了河岸的綠地和少數的綠洲,多數地區都是滾滾黃沙,如果沒有特別管理,很容易就會回到塵土之下。有時考古學者也可能基於一些因素,選擇不再繼續挖掘,並回填以保護/保存遺址。 

因為房屋及道路結構的相似性,有人提出,這次的重大發現,會不會其實根本是1934-1935年法國東方考古中心(Institut Français d’Archéologie Orientale, IFAO)就曾進行清理並發表的城鎮。很快的考古團隊中的Vicky Jensen就在臉書整理得比較地圖,表示這兩處其實相距超過100公尺,而且團隊在挖掘時當地還有清楚的地層,顯示這個地區從未被挖掘過。至於兩者之間是否相連或相關,只有等待日後繼續清理挖掘才會知道了。 

參考資料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middle_east/luxor-lost-city-tutankhamun-archaeology/2021/04/08/4d9577d0-9863-11eb-8f0a-3384cf4fb399_story.html?fbclid=IwAR2z1GyWzchRrW0ofdFcRN6cqvxnYd-9OVACXc0he-GdYyVpttn-67SGUQ8

https://english.ahram.org.eg/News/408778.aspx?fbclid=IwAR2cqpMVF9ypX4EdeED8kTVNNM-sF6Dnc29xT2wNuHWlIhxVC0CKoBGRD3U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ten_(city)

https://www.britannica.com/topic/Heb-Sed

古埃及的情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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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那些大型的和顯著的材料,例如巨型的墳墓、龐大的雕像以及美麗的珠寶,很容易使我們分心,這可能妨礙我們了解古埃及生活真正的樣貌,即「一般人」的感受、表現和行為。學者試圖在個人層級與古埃及連結的方式之一就是透過翻譯和了解古埃及人自己寫下的文學。而在情人節這天,有什麼比讀些古埃及的情詩更好的呢?

什麼是愛?

保存下來的埃及情詩和情歌來自於拉美西斯時代的工人村Deir el-Medina(一個為帝王谷的墓室工作的工匠聚落)。由於沙漠的乾燥,脆弱的材料,例如同莎草紙,在此處比其他地方還大量的保存下來。許多不同凡響的文學作品在Deir el-Medina找到,其中包含著名的書記官Kenherkhopeshef的窖藏、夢之書(dream books)、醫療─魔法莎草文書,以及文學故事。其中極罕見的是深思愛情、浪漫與慾望的詩與歌。

Deir el-Medina,當地的地理環境提供了良好的保存條件。(photograph by Kingtut, distributed under a CC A-SA 3.0 license).

愛的見解

關於埃及情詩一個最令人好奇而有趣的面向是它的情感與表達和現代情歌是如此的相似,愛的語言穿越的時間與空間。詩歌常列出所愛對象的美好特質,進而(有時略為枯燥!)細數他們的愛人有多完美。通常,詩會討論現代讀者應該頗為熟悉的情緒和狀態,例如,「隔壁女孩」──或者像這個案例,尼羅河對岸的女孩!

 

我愛上一個女孩,但她住在那邊
在遙遠的河的另一岸
整條尼羅河的洪流在中間肆虐
還有鱷魚在沙地上拱著背
– Cairo Ostracon 25218

時常,使用的隱喻和形容也是我們現代讀者所孰悉的,諸如為愛而「醉」、因慾望而「病」,還有像這個例子,一個人的呼吸被他們愛的人給偷走。

 

每當我離開你,我失去了呼吸
(死亡一定就像我現在一樣寂寞)
我做著失去對你的愛的夢
而我的心還是在我體內
– Papyrus Harris 500

其他埃及情詩常用的譬喻則關於動物、地理和大自然。尼羅河的地理環境,以及他的動植物是埃及藝術的重要靈感來源,從前王朝時期動物型態的容器,到中王國的墓室壁畫,再到新王國城市阿馬納(Amarna)的地板裝飾,大自然的魅力也在埃及情詩中展現。

前王朝時期陶器上的樣式顯示出埃及人從早期就對尼羅河谷地貌、動植物著迷。 (E. 3030).

 

喔,快去看你的愛!
像馬匹在戰場上衝刺般
像一個園丁一樣日出而作
燃燒為了看他的摯愛的花蕾綻放
– Papyrus Harris 500

一些反映在埃及情詩中的主題可能顯得離現代觀點有些距離,特別是有一些情詩提及有關宗教的主題和神聖的面向。然而,宗教概念在情詩中反映出來從古至今都是很常見的,加上宗教與文學在埃及交織的關聯,在情詩中看到宗教概念的反映並不意外。

 

我在秘密運河邊找到我的愛
雙足在水中擺動
他在樹叢中造了一個靜謐的房間,為了敬神
為了奉獻這一天
為了肉體的神聖提升
– Papyrus Chester Beatty I

宗教是古埃及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因此也成為情詩中的一部份。此雕像為主掌愛與生育的女神哈托爾(E. 66)。

當然,並不是說所有埃及情詩都著重在優美的譬喻、迷人的恭維及細膩的盼望。事實上,部分詩歌以現代的眼光可能會視為淫穢。以下是一個比較溫和的例子:

 

當我們親吻,而她溫潤的雙唇微啟
我不需要啤酒也飛上雲端!
得到如此的樂園、如此的滿足、如此天堂般轉變的情事!
喔,將一個人升至Menkat,酒之女神
但將你的嘴緊緊的留在那女孩上!
– Cairo Ostracon 25218

愛的力量

無疑的,埃及情詩一個最讓人喜愛的面向就是其表現的想法和感覺和現代讀者有多貼近。詩描述愛人就在附近時的微妙悸動、有機會一見愛慕對象的喜悅,還有與真心相愛之人共度一日的歡欣。可以說愛永恆的在改變,但愛的語言轉譯起來卻能跨越遙遠的距離和時間的鴻溝。大家情人節快樂!

 

作者Christopher Bebbington/練習人經作者同意翻譯

引文原英譯摘自Foster, J.L. (1992) Love Songs of the New Kingdom. Austin: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原文發表於Garstang Museum of Archaeology

2015年度風雲人物──圖坦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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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1922被英國考古學家Howard Carter挖掘清理出來,在王表上不存在,也年紀輕輕就過世的圖坦卡門,雖然在埃及歷史上也無足輕重,卻成為古埃及的重要象徵物之一。

重見天日以來,埃及學家對他的興趣不曾稍減。在近一個世紀之後的2015年,他甚至再次許多成為新聞的主角。首先是因為2014年展示於開羅博物館的黃金面具因為意外掉了象徵法老王權的鬍子,肇事館員想粉飾太平,卻是欲蓋彌彰。難看又難清除的膠(下圖)只得請德國的古物專業修復師Christian Eckmann領導的團隊出馬拯救。

報導複習
〈圖坦卡門黃金面具受傷了!〉
〈圖坦卡門面具可望修復〉

所幸一切都還能夠挽回,只是清除工程浩大,為了避免造成更嚴重的傷害,每個步驟都得小心翼翼,幾經折騰,終於固定回原位。年初新聞爆發後,終於在這一年結束前回到博物館見客。

不過,在這中間,另一條關乎圖坦卡門,而且可能成為21世紀最偉大埃及考古發現的事件也如火如荼展開。

年中,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的埃及學專家Nicholas Reeves經過一年的研究,發表了一個震撼埃及考古界的假說──我們稱為圖坦卡門墓的帝王谷62號墓(KV62),牆後其實另有空間。Reeves認為圖坦卡門只是借住房客,而此墓真正的原主還在從未有人發現的密室中。據其推測,此人正是大家尋尋覓覓的阿肯那頓的王后娜芙蒂蒂。

經過一連串的辯論,隨後也到KV62實地檢驗,之後又分次以紅外線、雷達等科技檢驗,並且得到樂觀的結果。只是這些並不足以讓質疑者轉為支持,因為即使真有隱藏的空間,而依墓的型制可能是一位女性,也不一定非得是娜芙蒂蒂。這只能等待找到不破壞現有墓室,且能進入密室的方法後一探究竟才能真相大白。

由日本團隊進行的雷達掃描,Hirokatsu Watanabe正推著因應墓是環境改良的雷達探測機沿著牆面進行掃描工作,初步結果幾乎可以肯定牆後還別有洞天,但數據仍需小心的分析。(來源:National Geographic

讓我們再次回到黃金面具身上,因為Reeves理論的另一項佐證就是它。而且這次為了拯救黃金面具遭逢的意外傷害,也剛好提供學者可以好好再次檢視的它的機會。

圖坦卡門墓中有不少屬於其他女性的陪葬品是不爭的事實,而Reeves根據他的研究,進一步認為這個已經成為一種icon的黃金面具原本也是屬於娜芙蒂蒂,圖坦卡門年紀輕輕就驟然病逝,所以加工修改使用。不僅使用材質上有不同,透過X光還可以看到整體設計有過修改,

這張圖是1960年代為黃金面具照的X光,可以看到面具確實經過修改與調整。(來源:Nile Magazine

至於娜芙蒂蒂呢?很可能已有更精緻華麗的下葬面具。這也是為什麼KV62的隱藏房間很有可能成為21世紀甚至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埃及考古發現(儘管21世紀也才開始沒多久)。一是可能有更加富麗堂皇的古文物出土,一是隱藏之墓有機會幫助現代學者探究揭開這個被刻意抹消的時代。

《尋找娜芙蒂蒂》精彩重播
〈阿肯那頓與阿馬納時期〉(背景介紹)
〈娜芙蒂蒂即將現身?!〉
〈娜芙蒂蒂的耳洞〉

***(以下2016年5月10日新增)***

在經歷幾次不同的檢測,2016年5月8日,招開「第二次圖坦卡門國際討論會」,最終學者仍無法對於KV62牆後的密室是否存在達成共識,所以新任的古物部長El-Enany宣佈:暫時不會有近一步動作,且在100%確定之前,不會進行鑽探。

娜芙蒂蒂即將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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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找到傳說中娜芙蒂蒂之墓了嗎?

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的埃及學專家Nicholas Reeves在上個月發表了一篇文章”The Burial of Nefertiti?“(〈娜芙蒂蒂之墓?〉)。其依據的是Factum Arte在網路上公開的圖坦卡門墓室壁畫高畫質圖版,不僅有全彩2D和灰階3D兩種版本,還可以任意縮放看清楚細部,對於業餘愛好者和專業學者都是一大福音,畢竟不是人人都有辦法親臨現場,而且在現場也沒有辦法任意縮放和透視壁畫而看到牆面。

Reeves主要依據墓室的壁面3D圖上面可以觀察到的線條和裂縫,推斷圖坦卡門所在的KV62,其西側牆面之後應該還有一間儲藏室,而北側牆面之後也還有一個房間,可能就是娜芙蒂蒂長眠之所。

KV62結構圖,黃色部分為Nicholas Reeves推測應該存在的房間

不過以上論述針的室推測成分居多,連作者自己都在標題上打了個問號。而且這裡的推論是以娜芙蒂蒂其實就是阿肯那頓的繼承者斯門卡拉來設想。

的確有不少人認為娜芙蒂蒂就是斯門卡拉,因為在娜芙蒂蒂的記錄銷失之後,斯門卡拉就跟著出現。另外有跡象指出,一個前名(法老登基之後被賦予的名字)與斯門卡拉相同的女性在斯門卡拉和阿肯那頓之間統治過小一段時間,有人推測那是娜芙蒂蒂,之後進一步變身為形式上男性的法老。但也有說是阿肯那頓和娜芙蒂蒂的女兒Meritaten,顯然Reeves和不少人都採信了前者。

不過,事實上已有找到銘文顯是斯門卡拉有王后(就是上述的Meritaten,這說明斯門卡拉應該是男的),只是關於娜芙蒂蒂的謎和諸多巧合實在很難讓人全然放棄這麼一種說法。

娜芙蒂蒂手下一個總管Meryre二世的墓室壁畫線圖,呈現出斯門卡拉和他的王后Meritaten。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那為什麼這麼多還沒找到的法老、王后,卻偏偏認為是娜芙蒂蒂藏在裡面呢?

首先,如果要開啟一個墓來「借住」,通常會是前任法老的,因為一般來說那也是爸媽的墓,而且也最新。而Reeves認為圖坦卡門的前一位法老斯門卡拉其實就是娜芙蒂蒂。

接下來,Reeves從墓的結構來進一步說明圖坦卡門之前的原墓主應該是一位地為崇高的女性。其實從北壁的上痕跡,Reeves除了找到疑似以灰泥封起來的門,還判斷圖坦卡門的墓室其實曾經往西擴建(Reeves推測是在娜芙蒂蒂登基為法老時),原本的房間應該跟前室(Antechamber)等寬,可以說原本其實只是前室的一部分,通往北壁之後的房間。針對這個說法,Reeves還提出另一個佐證,通往圖坦卡門墓室的,並不像一般是門道,也就是直接從岩石切割出一個門進入房間,而是以灰泥糊起來,表示在墓的整體配置規劃上更改過。

KV62裡前往圖坦卡門墓室的門,上面還蓋有一個個看起來橢圓形的封印。圖片來源:The Griffith Institute, 028

順著這個脈絡下來,KV62原始結構應該是一個從墓道進入之後向右轉的L型廊道墓(corridor-tomb),就跟原本準備給哈謝普蘇的墓一樣,屬於王后,而非一個法老的形制(應該向左轉)。所以Reeves想推翻以往認為KV62是一個私人墓擴建給英年早逝的圖坦卡門使用的說法,認為我們現在所知的部分其實只是墓中之墓。

此外,針對北面壁畫的圖象Reeves也提出一些看法。他認為在圖坦卡門入住之後可能將壁畫上的人物做過修改。以最右側的兩個人物為例,歐西里斯化的法老臉部線條與娜芙蒂蒂神似(下圖上),反而祭司跟年輕的圖坦卡門比較像(下圖下)。不過阿馬納時期的藝術獨具一格,且有美化為理想型態的取向,所以實在很難做為有力的證據。

這個理論發表以來引發熱議,有人贊成,有人反對。因次,Reeves將於九月中被邀請至埃及與其他學者進行討論,之後也會就商談結果在KV62進行一番檢視。在此之前,埃及古物部將不會對這項研究發表任何官方評價。畢竟這不是第一有人宣稱找到娜芙蒂蒂,Reeves之前也曾經在KV62附近找到一個墓,並認為是娜芙蒂蒂之墓,但之後什麼也沒找到。

另外,Joann Fletcher(練習人之前所翻譯介紹假髮的文章的作者)也曾在檢驗KV35內中木乃伊之後,認為其中一具就是娜芙蒂蒂,不過未獲埃及當局採信,原因是認為Fletcher所說的木乃伊應該是年輕男性,不過新的研究已經透過DNA檢測確定為女性,而且是圖坦卡門的媽媽(但身分仍無法確定,目前暱稱為「年輕女士」。研究相關說明請見:穿越數千年的親子鑑定──圖坦卡門身世之謎)。當時由於計畫由Discovery贊助,所以結果還是剪輯為影片在頻道上播放,引起爭議後Fletcher甚至有一陣子被禁止進入埃及進行考古研究,不過仍然堅信自己推論。

資料來源:

Nicholas Reeves(2015), “The Burial of Nefertiti?”(未另標示的圖版皆來自此報告)

Wikipedia on “Neferneferuaten”

Ahram Online

亦可參考國家地理雜誌的相關報導:苦尋王后娜芙蒂蒂

穿越數千年的親子鑑定──圖坦卡門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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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圖坦卡門黃金面具。(網路圖片)

前言

考古學家卡特(Howard Carter)在1922年發現的圖坦卡門墓震驚全世界,因為那是少數未被盜取的法老墓,墓中滿滿的陪葬品讓大家有機會一窺古埃及的富裕和精緻工藝,這些當然也是當時生活的重要資訊來源──雖然是豪華版的。

不過,對於過去的研究常常都是如此,從新材料找到一些線索,然後會得到更多的問題。幸運的是,經過將近一百年,除了有更多新發掘,人也越來越聰明,科技越來越進步,即使是同樣的資料,也可能找到新的線索,或藉由更精細的檢驗和探討推翻以前的錯誤認知。

圖坦卡門壽命不長,所以在位時間也短,而且在古埃及留下來的王表中甚至沒有他的紀錄。既神秘又早逝,卻有完整墓葬保留下來,因此一舉成為古埃及研究的寵兒,對於其身分和死因也是流言四起。

檢驗計畫

從2007年9月到2009年10月,由知名古埃及學者Zahi Hawass主持的一項研究計畫,一批王室木乃伊接受精密的人類學、放射學以及基因學的研究和檢驗,作為圖坦卡門家族研究計畫的一部分。 除了圖坦卡門,這次還有其他十個可能與圖坦卡門有關係的木乃伊被選入這個兩年期的計劃,而其中只有三個的身分是確定的(Thuya、Yuya、Amenhotep三世)。這11個木乃伊之外,另外五個早期新王國的王族木乃伊被選為對照組(詳細資訊見下表,其中也包含2007年才確定身分的哈謝普蘇)。這些木乃伊接受斷層掃描、DNA檢測,藉此重建出木乃伊的3D立體結構圖,以及親屬關係譜系。

本次計畫接受檢驗木乃伊一覽表。(點圖放大)

親屬關係

經過DNA鑑定,確定圖坦卡門的父母分別是KV55的男性木乃伊*和KV35的年輕女士,而且兩人是同父同母(Amenhotep三世和推測為泰伊的KV35年長女士)的親兄妹,而KV46墓中的Yuya和Thuya則是圖坦卡門的曾祖(KV35的年長女士的父母)。(參見下圖)

圖坦卡門親屬關係圖。

*這次研究依據DNA鑑測結果是Amenhotep三世之子、圖坦卡門之父推測KV55就是阿肯那頓,但仍有人認為可能是阿肯那頓短暫的繼承人斯門卡拉,抑或其他。畢竟兩人是年代相近的法老,而且資料都不多,暫時難以斷定。
(參看:http://www.kv64.info/2010/03/dna-shows-that-kv55-mummy-probably-not.html

阿肯那頓雕像,呈女性化的梨形身材。(圖片來源:台灣Wiki)

病變

圖坦卡門木乃伊,胸口毀損,也沒有髖骨。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阿馬納時代藝術作品所呈現出來的異端法老阿肯那頓,其最明顯的特色莫過於有具有女性特徵。雕像和浮雕中的圖坦卡門也稍微有這個傾向,而且頭顱都特別長。這種特徵讓科學家合理的推測是某種男性乳房發育症(gynecomastia)或馬凡氏症候群(Marfan syndrome)。

然而,圖坦卡門和阿肯那頓的「乳房」已經無法在他們兩位的身上看到(研究報告直接假設KV55的男性就是阿肯那頓,雖然還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實),因為KV55已經是一具白骨,而圖坦卡門的木乃伊前胸部分已遭破壞。至於髖骨的部分,圖坦卡門的髖骨幾乎完全不見,而KV55的則已成碎塊,藉由電腦斷層攝影重建之後並沒有女性化的特徵。

馬凡氏症候群的一個明顯病徵是長頭顱(dolichocephaly),但除了部分有些微跡象,其他圖坦卡門血親的頭骨並沒有這性特徵,阿肯那頓跟圖坦卡門甚至有些短頭顱(brachycephaly)的傾向。反而是對照組中有些有輕微的長頭顱跡象,不過都沒有顱縫早閉的情形,所以本次接受檢驗的頭顱都是正常,而非病態的。安特利─比克斯勒症候群(Antley-Bixler syndrome)也被排除,因為圖坦卡門和阿肯那頓的短頭顱並非由顱縫早閉所導致。

圖坦卡門早已接受過多次的放射線檢驗,這次檢驗在頭顱與骨幹方面沒有發現更多的資訊,倒是在腳上找到新線索。他的右腳足弓角度太平,正常Rocher angle為126°,圖坦卡門卻是132°,而左腳則是120°,並且有先天性足內翻。

圖坦卡門腳部。

右腳蹠骨頭(metatarsal head)和蹠趾骨關節(metatarsal phalangeal articulation)都還清晰可見,並沒有發現任何病變(下圖A),但在左腳第二腳趾的蹠骨頭(下圖黃箭頭)已見壞死嚴重變形,白箭頭部分的關節也過大,第三蹠骨頭也有類似的變形(藍箭頭)和壞死。之外的第一、四、五根腳趾倒是正常。 從側面圖(下圖C)看來,右腳沒有呈現什麼病變,左腳就可以見到第二蹠骨頭缺乏骨質和軟組織的證據(黃箭頭),第二趾頭也少了中節趾骨(黑箭頭)。D圖為重建圖,可以比對正常的右腳以及因病變形的左腳。

圖坦卡門腳趾。

綜合判斷的結果是圖坦卡門患有柯勒氏症(Köhler disease II, Freiberg-Köhler syndrome),左腳第二、第三蹠骨壞死。先天性的腳板內翻和腳趾病變加重右腳負擔,導致右腳足較扁平。這些證據顯示圖坦卡門在生前應該已經不良於行一段時間,需要拐杖協助。Howard Carter在找到圖坦卡門墓時,在墓中也發現130個完整或部分的棍子,這證實了行走障礙的設想,有些棍子上甚至有使用過的痕跡。此外,一些繪畫中呈現的圖坦卡門在通常應該站立(例如打獵)的場合中卻是採坐姿也可以作為佐證。

死因

以目視就可以發現圖坦卡門左側臉頰和脖子有斑片狀皮膚,經檢測確定圖坦卡門、Thuya、Yuya和對照組TT320墓的CCG61065身上都有虐原蟲DNA,而且是瘧疾中最嚴重的一種──熱帶瘧疾(malaria tropica)。

據悉這是目前在有確切年代的木乃伊身上找到最古老的瘧疾證據。 感染後的嚴重性會不會直接導致這四人的死亡還不確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圖坦卡門和Yuya經歷過多重感染。很可惜,古埃及文獻中沒有關於瘧疾症狀的清楚文字記載和醫治方法可以作為佐證,不過三角洲和河谷沿岸都是沼澤地帶,非常適合瘧蚊生長,而且至少有一則文字記錄提到蚊子。希羅多德也提到說下埃及飽受蚊蟲侵擾,但也自有一套因應對策;

對於有這麼多蚊子,他們這麼做:高塔幫助那些住在高於沼澤地的人,他們爬進高塔中睡覺,因為蚊子由於風的緣故無法飛高進入。那些住在沼澤附近的人還有其他做法取代高塔:所有人都網子,在白天用來捕魚,晚上則自己需要用,在床上歇息,在周圍掛起網子,睡到網子底下。如果有人裹著衣布入睡,蚊子會透過衣物咬他,但根本不會試著穿透網子。(《歷史》,2.95。練習人翻譯自Perseus

要在數千年後當起法醫判斷死因可不容易,目前可以推測Yuya和Thuya患有瘧疾,但這是否致死卻無從得知。令人驚訝的是這兩位都至少活到50歲,這在當時已經是高齡。這表示感染可能是發生在他們生命的晚期或他們身上具有抗體,而使他們沒有因感染而死亡。至於圖坦卡門,他身上有上述的多重缺陷,一次摔倒造成的骨折在感染瘧疾時可是相當棘手的,可能威脅到生命。在墓中找到可能作為醫藥用的種子、水果、葉片支持了這項診斷。

結語

本次檢驗結果,依據目視與放射線雖然檢驗出不少疾病和傷殘,但都沒有發現男性乳房發育症(gynecomastia)、顱縫早壁(craniosynostoses)、安特利─比克斯勒症候群(Antley-Bixler syndrome)、細胞色素P450氧化還原酶(cytochrome P450 oxidoreductase)缺乏、馬凡氏症候群(Marfan syndrome)等相關疾病。(見文末附表)

因此,阿馬納時期的特殊人物藝術呈現方式大概是由於阿肯那頓宗教改革所規定的,並不是阿肯那頓或圖坦卡門本人的形貌就是這樣奇特而女性化。我們要知道,埃及法老通常會將他們自己和家人以理想化的模樣呈現。一個針對藏於柏林博物館的娜芙蒂蒂半身像的放射線檢驗便顯示,在外層底下娜芙蒂蒂原始的臉孔並沒有藝術成品表現的那麼美麗。從眼皮的角度、嘴角的紋路、鼻樑都經過修飾。(見下圖)由此可見,這種怪異的風格,阿肯那頓個人的選擇是很重要的。

娜芙蒂蒂電腦斷層掃描圖。(圖片來源與相關報導:Phys Org)

附表

木乃伊檢驗結果表。(點圖放大)

完整研究報告參見JAMA,未另註明的圖和表都出自此報告。

阿肯那頓與阿馬納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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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肯那頓頭像。(圖片來源:Amarna Project)

阿肯那頓(Akhenaten)大約在西元前1353年登基。他父親Amenhotep三世的統治期間既長又繁盛,外交方面,也從先人不斷軍事征戰的政策大轉向。這段前間一系列盛大的慶典在底比斯(現盧克索)舉行,底比斯不僅是當時埃及宗教的首都,也是國神阿蒙─拉的家。新法老被加冕,成為Amenhotep(意為「阿蒙是滿意的」)四世,以新法老之名建造的神廟和裝潢計畫即刻啟動。他在位早期的藝術品風格還跟前人類似,但就在一、兩年後,他便開始以非常不一樣的風格為阿頓(Aten)或神聖太陽光盤(sun-disk)在卡奈克建造神廟,並因為阿頓,將自己的名字改為阿肯那頓(譯註:意為「阿頓的有效精神」[Effective spirit of Aten])。

阿肯那頓的皇后是娜芙蒂蒂(Nefertiti),他們有六個女兒。他還有其他妻子,其中包括可能是圖坦卡門的媽媽的神秘Kiya(譯註:已經以DNA檢測確定圖坦卡門的媽媽是被稱為年輕女士[the Younger Lady]的木乃伊,但不知其名)。王室女人在這個時期的藝術中扮演非比尋常的角色,尤其娜芙蒂蒂,她常常出現在丈夫身邊。娜芙蒂蒂在阿肯那頓統治的第十二年左右從考古紀錄裡消失,有一些人認為她在阿肯那頓統末期以神秘的共治者Smenkhkare再次出現。

宗教改革 

埃及傳統上崇拜多神,祂們以人、動物或動物首人身被呈現。一些神專屬於特定地方或城鎮,其他則被廣泛接受。從早期開始,太陽神祇,例如拉,便在埃及宗教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因為太陽遙遠卻無遠佛屆的全能與法老不論在埃及內外皆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概念相符。

在新王國,太陽神祇再次變得顯赫(譯註:中王國時阿蒙神比較受重視),其中的阿頓(Aten)就是每天都可以看見,穿行天空而過的太陽光盤(sun-disk)。阿肯那頓將阿頓的地位提昇至「唯一的神」,形象是太陽光盤,並射出末端是手的光芒,手伸向王室家庭,有時候還會給予象徵生命的符號(譯註:即安卡☥)。阿肯那頓一家常常被描繪在崇拜阿頓,或只是在太陽光盤下進行日常活動。王與神之間的緊密關係藉由藝術和文字一再強調。法老與神建立起連結,不過一般大眾崇敬的對象似乎專注於阿肯那頓和王室家庭,而非阿頓本身。

阿肯那頓的宗教應該不算嚴格說起來的「一神教」,儘管只有阿頓被實際的崇拜和提供神廟,其他諸神依然存在,並在銘文中被提及,主要是其他太陽神祇和一些抽象概念的人格化。即使是阿頓的名字──跟法老一樣寫成王名圖章的形式──也是由以其他神的辭彙來描述阿頓的神學陳述所組成。然而,大多數傳統的神祇並沒有受到包容,工匠們被派往埃及各地的神廟去鑿除他們所見那些神祇的圖像和名字 。

在阿肯納頓統治期間,一些以阿頓為對象的詩歌被創作出來,讓我們得以一窺James Allen(譯註:美國埃及學家,現任教於美國布朗大學)所形容的阿肯那頓宗教的「自然哲學」。為了讚揚太陽的全能,大自然的奧秘被述說:太陽升起時所有的生物歡騰,而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只在夜裡沒有太陽時出沒。

阿肯那頓與娜芙蒂蒂在阿頓底下與女兒嬉戲。這時期的藝術相較之下注重日常活動。

阿頓的地平線 

阿肯那頓決定,阿頓的供奉需要一個尚未被傳統神祇崇拜汙染的地點,於是在中埃及選取一個地點作為新都,命名為Akhetaten,「阿頓的地平線」(Horizon of the Aten)。那裡是一個三面被峭壁包圍的沙漠,西側則是尼羅河,今日被稱為阿馬納(el-Amarna)。法老在城市周圍的峭壁上留下一系列的紀念銘文,闡述他搬遷的理由,以及描繪他對這個城市的建造計畫,並列出一串的建築物。

城市東邊有一條通往沙漠的山谷,法老開始在那裡為王室家庭鑿墓。在接近河流的平原地,雄偉的阿頓神廟群被建造,採上空開放式,以接受天空與陽光,這可能是受到早期祭祀太陽神拉的神廟的設計所影響。其他重要的宗教場所則座落在沙漠平原邊緣。這座城市裡還有至少四座王宮,形式各異,附加所有維持王家、宮廷和神廟所需的行政設施、儲藏間和工作室。

Akhetaten有時候被形容像是某種烏托邦計畫,然而,儘管城市的神廟與王宮區清楚經過規劃,並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阿肯那頓對民生規劃有興趣,而且居住區呈現自然發展的樣式。有錢人似乎以高牆圍起一塊地,並在裡面建造寬敞的房子和附屬建物,而那些跟隨宮庭而來的人,房屋和棚舍就擠在這些圍牆之間。這個城市大致比起其他當時的市中心較為不壅擠,但那只是因為它被居住的時間很短,填充的過程仍處於嬰兒期。阿馬納是少數我們有可觀數量的考古資訊可以知道古埃及人確實如何生活的地方之一。

阿馬納遺跡。

後續 

阿肯那頓死於他在位的第十七年,而他的改革在這之後並沒有維持很長的時間。關於他的共治者Smenkhkare我們一無所知,他在阿肯那頓死後顯然沒有維持權力太久。王位傳到一個小孩──圖坦卡門(原名圖坦卡頓。譯註:原名意思是「阿頓的形象」,之後改成「阿蒙的形象」)身上,他可能是阿肯那頓和Kiya的小孩。攝政代表這個孩子管理國家,很快就放棄了Akhetaten和阿頓崇拜,回歸到埃及的傳統神祇和信仰中心。神廟和對諸神的信仰恢復,人們也離開他們的房子,回到舊首都底比斯和孟菲斯。

隨著時間推移,恢復傳統信仰的行動轉變成對與阿肯那頓所有有關物品的全面抹消:他的圖像和名字被從建築上移除,他的神廟被拆除,石塊被再利用於其他正統王室建築計畫的地基。Akhetaten漸漸瓦解,埋沒於沙漠之中,阿肯那頓和直接繼承人的名字被官方的王表刻意忽略,以至於他們在考古發掘出Akhetaten之前都沒有人知道,而圖坦卡門墓的發現則使這些失落的法老一變成為古埃及最有名的統治者。

節譯自:http://www.bbc.co.uk/history/ancient/egyptians/akhenaten_01.shtml

2011/2/17最後更新,作者Kate Spence現為英國劍橋大學教授。未另外標明來源之圖片為原文配圖)

延伸參考:對阿馬納的考古挖掘和研究仍持續中,目前成果呈現在Amarna Project 網站上

新發掘兩座第十八王朝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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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美國研究中心(American Research Center in Egypt)在盧克索(Luxor,底比斯的現名)Qurna(或寫作Gorna)的底比斯墓室110(Theban Tomb 110, TT110)墓庭的挖掘,在2015年三月第一旬就有重大斬獲,接連發掘出兩座墓。

首先發掘出來的是阿蒙神守門人Amenhotep(也被稱為Rebiu)的墓,壁畫描繪墓主與其妻子在奉獻的桌前,也有牆面以狩獵、農耕等日常生活情景裝飾。第二個發掘的墓,墓主叫作Sa-Mut,墓室壁畫呈現日常活動、慶典等,還有一些牆面描繪墓主和妻子Ta Khaeet。

這兩個墓室都是T字型,均可追溯至第十八王朝,而且都有色彩亮麗的精美壁畫,不過也都在古代就已經被洗劫,還一起經歷且見證了阿馬納革命──部分墓室壁畫和銘文被刻意破壞,其中包括阿蒙神的名字。

阿蒙神守門人Amenhotep墓的大廳。壁畫色彩鮮明,但有些部分早已被刻意破壞。

阿蒙神守門人Amenhotep墓室壁畫一隅,描繪農耕的場景。

訊息與圖片來源:

http://english.ahram.org.eg/News/124350.aspx

https://www.facebook.com/permalink.php?story_fbid=350841141787703&id=336764893195328

新王國(1540-1070 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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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mose的儀式用斧,斧上呈現法老殺敵的畫面。

驅逐希克索人的行動在第十七王朝晚期由Seqenenre或Kamose開始,並由第十八王朝的Amose在1522 B.C.完成。這是一系列將埃及帶向和平與繁榮的戰役,從此,征戰的年代開始!

雖然Ahmos應該是他的前一位法老Kamose的兄弟或侄子,但曼涅托(譯註:托勒密王朝的祭司兼歷史學家,作品《埃及史》是現在研究埃及的重要參考資料)將他擺在一個新王室家族之首,也就是第十八王朝。

為了安定埃及邊界以防未來有更多入侵,Ahmose征服了北起敘利亞-巴勒斯坦,南至努比亞第二大瀑布的疆域。在數十年內,埃及成為古代近東最強大的國家。

Ahmose對亞洲和努比亞的侵略性政策為他的繼承者們所承襲,尤其是Thutmosis一世和Thutmosis三世。Thutmosis三世甚至把這個新帝國的疆界向南推至第四大瀑布,向北推至幼發拉底河,相當於到今日土耳其的邊界。

Thutmosis三世是新王國最偉大征服者,有現代學者稱之為「古埃及的拿破崙」。

軍事征伐帶回來的戰利,以及被征服國家所繳納的貢賦使埃及變得更繁榮而富裕,於是開始廣大的建築行動:建造新神廟,並修葺擴建舊者。阿蒙神(Amun)和祂在首都底比斯雄偉的卡奈克神廟就特別受到愛戴。

埃及的穩定在第十八王朝末期Amenhotep四世,也就是阿肯那頓(Akhenaten)時稍微中斷。他改變了埃及一直以來的宗教信仰模式,並且關閉大多數的神廟,而偏好一個新的神──太陽光盤阿頓(Aton)。這段動盪與巨變的時期被稱為阿馬納革命(Amarna revolution),一般相信在這期間埃及喪失諸多對亞洲和努比亞地區原有的影響力。然而,這些損失也有可能是當地政治環境改變的結果,一個更強大、更具有影響力的西台帝國正在成形。(延伸閱讀:阿肯那頓與阿馬納時期

「異端」法老阿肯那頓巨大雕像的上半身。

第十九王朝初的法老賽提(Seti)一世和拉美西斯(Ramesses)二世開始重拾埃及過往的榮耀,討回喪失的疆土,並重啟第十八王朝就開始的宏大建築行動。大塊的亞洲地區再次被征服,但國際情勢已經改變,埃及這時要面對一個新的強敵──西台。

拉美西斯二世雕像頭部,配戴常與戰事連結的藍盔冠(譯註:或稱為Khepresh,是由染成藍色的布或皮革製成的冠冕,在正面有眼鏡蛇的裝飾,新王國法老常在打獵或戰爭時穿戴,也在一些儀式上佩戴)。

埃及與西台之間的敵對在拉美西斯二世統治的第二十一年劃下句點,兩國簽下和平協定。拉美西斯二世六十七年的統治,剩餘的時間都是和平繁榮的。

然而,到了第二十王朝,埃及近五百年的繁盛以及相對穩定的狀態悄悄的結束。儘管拉美西斯三世顯然是很有能力的統治者,他成功的擊退許多外來入侵者,而且有能力使埃及的影響力再次進入敘利亞─巴勒斯坦地區,但他的統治期間充滿腐敗和社會動盪,還發生一啟可能導致他的生命終結的陰謀。

拉美西斯三世位於Medinet Habu高度戒備的神廟與宮殿入口被認為是國家日漸不安穩的表徵。然而這些防護卻無法避免那個可能導致法老死亡的陰謀。(練習人碎碎念:牆上的浮雕是否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跟第一王朝的那爾邁調色盤上殺敵的動作簡直如出一轍,古埃及的藝術呈現方式還真是數千年如一日啊!)

在他死後的幾年,埃及的統一與穩定開始分崩離析。底比斯的阿蒙神大祭司漸漸變成上埃及的實質統治者,而下埃及掌控在法老的行政組織手中。埃及社會另一個強大的族群則是軍隊,尤其來自利比亞俘虜的軍隊,他們也在埃及境內劃地為王。

第二十王朝末,埃及再次分裂,新王國就此結束。

翻譯自:The Ancient Egypt S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