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的印和闐──從建築師到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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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要介紹的是古埃及,更確切的說,是古王國時代的印和闐。這個名字在現代也許是因為電影而廣為人知,但在古埃及,他不僅是一個真實的人物,而且還是極少數以一介平民,最後被奉為神膜拜的凡人。

印和闐坐像(大都會博物館 26.7.852a, b)

上圖是托勒密時代(332–30 B.C.) 的一尊印和闐雕像。他的造型幾乎總是類似這樣的光頭/超短髮或戴帽子,坐姿並手握莎草紙捲。這尊特別精緻的銅質雕像,不僅人物和座椅分開製作,臉部的容貌還特別用不同的金屬勾勒。

不過印和闐到底是誰?為什麼死後數千年還如此被後人重視和膜拜?

古王國的印和闐

這位生活在第三王朝(約西元前27世紀),比三大金字塔還要早期的人物,並沒有留下太多痕跡。到目前為止,我們也還沒有找到(或辨識出)他的墳墓。那他只是一個傳說人物嗎?這倒也不是,一些銘文證實他是一個活生生存在過的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在階梯金字塔中發現的法老左賽爾(Djoser,又名Netjerikhet)雕像基座(JE 49889 A,B)。正面的銘文除了法老的名諱,還罕見的出現了其他人的名字,這個人正是印和闐(下圖紅框處,由右至左轉寫為ỉỉ-m-ḥtp,一般英譯成Imhotep),其名意為「在和平中走來的人」(the one who comes in peace)。

名字上方是印和闐的一串抬頭*,顯示他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卻沒有點出任何實際的豐功偉業,而現在一般認為印和闐是階梯金字塔的建築師。在金字塔出現前,古埃及帝王和貴族葬在馬斯塔巴墓(mastaba,為阿拉伯語的石板凳,因為其形狀而得名),左賽爾階梯金字塔是將墓葬向上層層加高的初次嘗試,開創了全新的墓葬形式,也是真金字塔(real pyramid)的前身。身為唯一在墓主法老的雕像上留名之人,把印和闐視為左賽爾階梯金字塔的建築師,雖然只是推論,但也還算合理。

*關於印和闐的抬頭,有不同的翻譯詮釋,根據Kemp(2018)為下埃及王璽持有人(seal-bearer of the King of Lower Egypt)、國王底下第一人(first one under the king)、王宮管理員(administrator of the Great Mansion)、王子(prince)、首席預言家(chief of the seers)。
死後的神格化

印和闐的名字也出現在下一位短暫繼任的法老墓中,另一個未完成的階梯金字塔。顯然他是個相當長壽的人,活得比他所服侍的君王還長(左賽爾在位約30年)。無論他是否設計了階梯金字塔,可以一路平步青雲,當到法老面前的紅人,他肯定是個聰明人,後世的人的確也是這麼稱讚他。世間不乏聰明之人,但隨著時間過去,人們並沒有淡忘這位印和闐,反而開始把他當作神來功供奉,也因此留下大量類似首圖的雕像。

Oxyrhynchus Papyri是一份希臘羅馬時代語言和內容都很多元的文件資料,其中提到印和闐在第四王朝Menkaure法老時,也就是大約死後的一百年左右,即被視為主掌醫療的半神。不過,希臘羅馬時代離第四王朝已有兩千多年,此時的印和闐信仰相當興盛,因此這個說法很有可能是時人的回溯想像。

到了中王國,例如Intef法老墓中的墓中,豎琴者之歌(Harper’s Song)的部分詞句就提到了印和闐和他的教導。可見連皇室也很看重印和闐留下的知識,並且將之納為儀式的一部份。然而,還沒有將之視為神的傾向。

再到新王國,第十九王朝留存至今的Papyrus Chester Beatty IV,文中推崇「書記官」這個行業,並將印和闐列為成就斐然的大前輩之一。同樣第十九王朝的Turin Papyri中,也可以發現印和闐這時候的稱號,已經從原本古王國法老手下的要員,變成首席書記官、大祭司、智者,甚至「卜塔之子」。而卜塔(Ptah)乃孟菲斯信仰中的主神,是一位造物之神,也被奉為工匠之神。祂和獅克美(Sekhmet)有個兒子奈菲圖姆(Nefertem),職司美與療癒,而印和闐漸漸地取代祂,成為孟菲斯三聯神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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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可以發現,印和闐不僅升格了,其重要性甚至可以蓋過古老的神祈,並取而代之。並且,孟菲斯的奈菲圖姆還不是唯一的苦主。

差不多同樣在新王國晚期,雕像上的祭品公式開始出現「將任何書記官杯中之水獻給印和闐的靈魂(Ka)作為祭奠」之類的文字。被稱為「首席書記官」,印和闐實際上也慢慢變成書記官的守護神,而傳統上,這是智慧之神托特(Thoth)的位置。

到了晚期王朝時代,此時印和闐本人已經逝世超過兩千年,卻達到人生成就的高峰,完全被神格化。除了卜塔神之子的角色,他也漸漸和托特同化。托特為創造文字並職司紀錄的古老神祈,在荷魯斯復仇登基的故事中也有一席之地。荷魯斯在和賽特打鬥中受傷的眼睛,就是由托特治癒的。因此,真正古老的醫療之神,應該是托特,但在印和闐與托特連上關係後,卻附帶的吸收了這部分的功能,成為醫藥、智慧和書寫之神。

盧克索神廟的托特神

有別於托特以神力修復了荷魯斯的眼睛,他的醫療能力比較類似神農氏──據說他從植物萃取出藥物,並且能治癒闌尾炎、痛風、關節炎等病症。古代的知識和職業沒有像現在分得那麼細,聰慧如印和闐若真的會點醫術,好像也不奇怪,但至少早期的紀錄通常強調他書記官的身分。無論如何,印和闐最終在孟菲斯也有了自己專屬的祭司團隊,並且因為其亦人亦神的特性,被當作神與人之間的中介者,可以幫助大家解決生活中的難題,還有醫療問題。

到了托勒密時代,大量希臘人來到埃及,而他們出了名的喜歡把別人的神和自己類似的神畫上等號,而印和闐就被等同於希臘的醫療之神Hepius*。此舉也讓印和闐躍升為全國性的醫療之神,信仰中心甚至遠及現今埃及最南部的菲萊島(Philae)。信眾會前去供奉祭品,並求取醫療或生活上的幫助。

*希臘醫療之神Hepius,又稱Asclepius。即使沒聽過祂的名字,但祂的代表物可是在我們生活中也會看到的──那就是救護車上生命之星(Star of Life)標誌中央的蛇杖。

印和闐的信仰還發展出獨特的祭典。一段上埃及找到的雕像銘文列出6個每年以印和闐之名舉辦的慶典,而每一個都是有音樂、有舞蹈、有宴饗的盛會。

至於托特神,大家不用擔心祂,祂並沒有完全被取代,死亡之書中在陰間記錄死者功過仍是祂的專業,而希臘人則將祂等同於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荷米斯(Hermes)。

參考資料

Kemp, B.J. (2018). Ancient Egypt. Routledge. p. 158-9.

https://www.britannica.com/biography/Imhotep

http://www.bbc.co.uk/history/historic_figures/imhotep.shtml

https://www.metmuseum.org/art/collection/search/548300

https://egyptmanchester.wordpress.com/2020/05/31/the-cult-of-imhotep-part-1/

埃及勞工病假與醫療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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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勞工福利,感覺是很近現代的議題。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在距今三千多年前的埃及,工人們不僅可以請假,也有一定程度的醫療照顧。儘管工作還是辛苦,甚至有些危險性,但埃及的雄偉建築,絕對不是由血淚奴隸建立起來的。 

鳥瞰 Deir el-Medina 古埃及工人聚落遺址

Deir el-Medina(或拚作Dayr al-Madīnah)位在底比斯區域的尼羅河西岸,因當地考古發掘到的古埃及工人聚落而聞名。這個遺址在1922年,也就是 Howard Carter找到圖坦卡門墓葬的同年,由法國埃及學家Bernard Bruyère帶領的團隊發現。這個村落位就在一個方便前往工作地之處,北邊就是著名的帝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東方及東南是王室祭廟(funerary temples),西側還有皇后谷(Valley of the Queens),而這些如今成為研究和觀光勝地的墓室、祭廟,都是居住在此地的工匠們的傑作。

墓葬為了避免河水的侵襲,所以都選在沙漠邊緣或高處,這也讓這個村落必然的離便利的河岸有些距離,卻因此保存狀況相當良好。當地找到各類物質或文件,不僅讓學者有機會了解三千多年前,古埃及新王國第十八至第二十王朝的工人生活,還能夠直接間接的得知關於當時政治、經濟、信仰等資訊。其中關於工人出缺勤及薪資的紀錄,可以看出當時的勞工管理,其實沒有想像中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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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任教於密蘇里大學(University of Missouri—St. Louis)的Anne Austin 博士於2018年的報導中說: 

Deir el-Medina提供工人諸多設施,那些是只有具備相關技術和知識,足以在重要如王室墓葬工作之人才配享有的。 

根據當地找到的文獻以及歷史資料,政府以穀物支付月薪,並提供住宿,甚至有僕人協助洗衣、輾穀、運水等家務。工人的家人跟他們一起住在工人村裡,因此妻子和小孩也都能受益於這些國家的供應。 

在這個大型工寮裡,找到了有相當一貫性的工作日誌,讓研究者可以從中統計發現,工人缺席工作的主要原因是「病假」,佔了總缺席數的三分之一。而且從資料看起來,就算請病假也不會被扣薪水。排名第二的原因為「和主管在一起」(with his superior),這應該算是公假或出差吧。也有一些我們現在不太可能拿來請假的缺席原因,例如:餵牛、殺牛、釀酒、在田裡(嗯,這些事也很重要,不然可能會沒東西吃),老婆/女兒經期(所以是新好男人?!),在家、在村裡、跟某人在一起、在大餐(咦?)…。

那這些工人在這個遠離主要城鎮的地方生病、受傷了該怎麼辦呢?傍尼羅河而生的埃及人,最方便的交通方式是水運,但這個地方遠離水道,很難快速送到城裡就醫,所以Deir el-Medina工人名單中有人被註記為醫生(swnw)。 

Austin 博士說明道: 

一位醫生搭檔一名助理,兩個人都被分配了幾天不用上工,負責去準備藥物和照顧傷病的同僚。政府甚至因為醫生對Deir el-Medina的服務,給予額外的津貼。 

如此看來,所謂的醫生應該也不是專業,比較像是有這方面能力足以兼任者。不過古埃及也留下不少醫療作品,相信都是這些醫者可以參考的。 

Ebers莎草文書是現存最古老最長的埃及醫療文獻,成書時間約是1550 BC,且學者研判應該是傳抄更古老的文獻。為德國埃及學家 Georg Ebers於1873-4年冬天在盧克索購得,並於1875年整理發表成書(德文原著)。現存於萊比錫大學圖書館中。這份文獻記載了數百條的治療方案,執行醫療者若有不知該如何處理的症狀,可以翻書查找,依照指示治療。若要比喻,可能類似唐朝醫學家孫思邈編纂的中醫古籍《備急千金要方》,這是一部搜集了唐以前許多醫論、醫方以及用藥、針灸等經驗,兼及服餌、食療、導引、按摩等養生方法的巨著,被譽為中國歷史上最早的臨床醫學百科全書。不過,古代文明常是巫醫不分的,所以在埃及的醫書中會看到的可不只是針對個別病症的醫藥,還有神奇咒語儀式。  

Ebers莎草文書其中一頁,這份文件非常貼心的標有頁碼,就是最上方中央的符號。(關於埃及數字的介紹可參考數字篇,不過這份文書是以神官體書寫,可能不容易看出來,這是第55頁喔) 

不論古今,都會有些醫用材料非常昂貴,不是人人能夠負擔,不過常用的材料通常可以在家中找到,例如蜂蜜、油脂。Deir el-Medina還找到的一份文件顯示,國家會配給一些常見的醫材給一些人,他們就可以和其他人共用。 

儘管有病假、醫療配給,以及駐點醫療者,不過還是有工人抱病上工,Merysekhmet就是其中一個案例。資料顯示他曾連續兩天下到國王的墓中,但都沒有辦法工作,最後只好還是跋涉回山下的村中,最後躺了十天才有辦法再工作。雖然不遠,但這一趟跋涉很可能加劇了他的病情。因此Austin博士認為,這個病假、醫療照顧系統應該還是為了確保工人維持生產力而設計的。 

但,難道我們現代的勞工制度就不是嗎? 

延伸閱讀 >> 自己的權利自己爭取──古埃及罷工案

參考資料 

https://www.dailymail.co.uk/sciencetech/article-2955864/Ancient-Egyptians-NHS-Papyri-reveals-workers-received-medical-treatment-paid-sick-leave-3-600-years-ago.html

http://www.anneeaustin.com/absences-from-work/ 

https://www.britannica.com/place/Dayr-al-Madinah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eir_el-Medin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Ebers_Papyrus

古埃及魔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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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

在埃及神話中,魔法(heka)是造物主創造世界所使用的其中一種力量。透過heka,象徵性的舉動就能有實際的影響力。所有的神和人都被認為某種程度的擁有這種力量,但如何與為何可以使用是有規定的。

祭司是法老埃及主要的魔法使用者,他們被視為神賜與人類以「阻擋命運打擊」之秘密知識的守護者。最受尊敬的魔法使用者是「閱讀祭司」(lector priests),他們能夠閱讀藏於神廟或宮殿圖書館的古老魔法書。在大眾故事裡,這些人被認為有能力賦予蠟像動物生命,或退開湖水。

 

真實的閱讀祭司執行魔法儀式來保護他們的國王,以及幫助死者重生。到了西元前的一千年,他們的角色似乎已經被魔法師(magicians,hekau)取代。治療魔法是服侍令人生懼的瘟疫女神獅克美[1]之祭司的專長。

獅克美雕像

地位較低的有蠍咒者(scorpion-charmers),他們使用魔法驅逐一個地區的有毒爬蟲和昆蟲。產婆和護士的技能中也包含魔法,而有智慧的女人也可能被詢問關於哪個鬼或神祇導致一個人的困境。

護身符是另一種魔法力量的來源,可以從或男或女的「造護者」(protection-makers)處獲得。這些魔法使用沒有一項是被國家或祭司否認的,只有外來者會經常被指控使用邪惡魔法。直到羅馬時期,才有較多的證據顯示個人魔法師會為了經濟回饋施展有傷害性的魔法。

技術

黎明是施展魔法最好的時刻,同時魔法師必須處於儀式上純淨的狀態,可能包含在儀式前禁慾,以及避免接觸被認為受污染的人,像是裹屍者或經期中的女性等。最理想是魔法師在施咒前先沐浴,並穿上全新或乾淨的衣物。

一些施法者會持有代表偉大魔法蛇女神(snake goddess Great of Magic)的金屬魔杖,在西元前兩千年代使用的是半圓形的象牙魔杖,上面裝飾著嚇人的神祇。魔杖是魔法師權威的象徵,可以召喚強而有力的生靈,並使他們聽命於他/她。

 

象牙魔杖

 

只有一小部分的古埃及人是完整識字的,所以書寫的魔法是最特出的一種。私藏的咒語集錦是珍貴的所有物,是傳家之寶。寫在莎草紙上的保護或治療咒語有時候會被折起來,並穿戴在身上。

一個咒語通常有兩個部分:要唸出來的咒語和要做的動作之描述。要有效,所有的字,尤其神祇的秘密名字,必須正確的發音。咒語可能唸來啟動護身符、人像或魔藥的力量。這些魔藥可能含有奇怪的成分,諸如黑狗血、男嬰產婦的母乳。音樂和舞蹈,以及指示、跺腳等動作也可能形成咒語的一部份。

保護

書記官的「枕頭」(Headrest),上有守護神祇,包含能幫睡著的擁有者驅趕邪魔的貝斯神。

 

盛怒的神、忌妒的鬼,以及外來的惡魔、術士都被認為是疾病、意外、貧窮和不孕等不幸的肇因。魔法提供個人在其一生中對抗這些惡的防禦系統。

跺腳、大叫,以及用搖鈴、鼓、鈴鼓製造響亮的噪音都被認為可以從脆弱的女人(例如孕婦、將臨盆婦女等)和小孩(另一個危險族群,易死於幼年疾病)身邊驅散有敵意的力量。

一些象牙魔杖可能用來在生產、餵奶婦女周圍畫出一個保護圈。魔杖上刻著魔法師召喚來的凶惡生靈,他們代替母親和孩童戰鬥,他們表現出刺擊、絞殺、啃咬由蛇或外來者代表的邪惡勢力。

象牙魔杖局部細節

超自然戰鬥者,例如侏儒獅貝斯(lion-dwarf Bes)和河馬女神塔沃里特(Taweret)[2]被呈現在家具和居家用品上。祂們的工作是保護這個家,特別是在夜晚,當混亂(chaos)最有力量的時刻。

貝斯和塔沃里特也同樣出現在護身珠寶上。所有階層的古埃及人都佩戴護身符,可能是強大神祇或動物的造型,抑使用王家名字或象徵。其他護身符設計來在魔法面賦予穿戴者想要的素質,比如長壽、昌盛與健康。

治療

魔法毋寧是補充療法,而不是醫藥治療的替代品。現存的醫藥─魔法莎草紙文書內含給醫生、獅克美祭司和蠍咒者使用的咒語,咒語通常針對超自然的存在,人們相信他們是導致疾病的終極原因。知曉這些存在的名字給予魔法師力量去對付他們。

因為人們認為惡魔是被穢物吸引,有時候會嘗試以糞便將他們引出病患的身體,有時候則是使用蜂蜜等甜的東西來驅除他們。另一項技術則是由醫生在病患的皮膚上繪出神祇圖像,之後再由病患舔除,以吸收其治療的力量。

許多咒包含言詞,為了將自己和埃及神話中的角色連結,醫生或病人會複誦。醫生也許會聲稱自己是托特──治癒荷魯斯受傷眼睛的魔法知識之神。演出神話可以確保病患如同荷魯斯般被治癒。

荷魯斯

治療和保護咒語集錦有時候會被題寫在雕像或石碑上,供大眾使用。一個豎立在沙漠中的拉美西斯三世(c.1184-1153 BC)雕像提供了趕走蛇和治療蛇咬傷的一些咒語。

 

有一種稱為cippus的魔法石碑總是呈現孩童神荷魯斯克服危險動物和爬蟲類。有一些還有銘文描述荷魯斯如何被敵人毒害,以及他的母親伊西斯如何為她兒子的性命祈求,直到太陽神拉派托特來治好了他。故事以一個任何受苦之人都會如荷魯斯般痊癒的承諾作結。這些文字與圖像裡的力量可以淋在cippus上的水來推算。產生的魔法水會給病人飲用,或用來清洗他們的傷口。

詛咒

儘管魔法主要用於保護或治療,埃及也使用破壞硬的魔法。外敵和埃及叛國者的名字被題在陶罐、石板或受縛囚犯像上,然後燒掉、破壞或埋葬這些物件,相信如此就能削弱或摧毀敵人。

在多數的神廟,男女祭司都會舉行儀式詛咒神界的敵人,像是混亂的巨蛇Apophis──祂永遠在和造物太陽神作戰。Apophis形象被畫在莎草紙上或做成蠟像,然後這些會被吐口水、踐踏、穿刺並焚化,任何剩下的物質就溶入尿液中。埃及眾神中最兇猛的男神、女神被召喚來對戰、摧毀Apophis的所有部分,包括他的靈魂(ba)和heka。埃及國王的人類敵人也可以在這個儀式中被詛咒。

這類的魔法被一群祭司、朝臣(courtiers)還有閨密(harem ladies)反轉用來對付拉美西斯三世。這些謀反者手中握有一本記載傷壞性魔法的皇家圖書館藏書,並使用它來製作魔藥、符咒、蠟像,拿來傷害國王和他的侍衛。一般認為魔法人像搭配受害者的頭髮、指甲或體液等物品會更有效。這些狡詐的閨密很有機會取得這些東西,但這個陰謀似乎失敗了。謀反者因巫術受審,並判處死刑。

死者

所有古埃及都期望有heka在身後保存他們的身體和靈魂,還有威脅派出危險動物獵捕盜墓者的詛咒有時也題在墓室牆面上。木乃伊本身受到藏於包裹紗布底下的護身符保護。喪葬咒語集錦──例如棺木文和死亡之書──被放入貴族的墓葬中,提供深奧的魔法知識。

死者的靈魂通常顯示為有人首和手臂的鳥,他在地下世界(Underworld)經歷一場危險的旅程。靈魂必須用魔法文字和動作克服遇到的惡魔。裡面甚至有在死者的過往人生被地下世界的四十二位審判者評估時幫助他們的咒語。一旦死者被評斷為純潔的,就會變成一個akh──跨形態的靈魂(’transfigured’ spirit),這使他們擁有akhw的力量,這是一種高等的魔法,可以代表他們活著的親戚被使用(could be used on behalf of their living relatives)。

◎本文經作者Geraldine Pinch博士同意,授權翻譯自BBC History,原文篇名:”Ancient Egyptian Magic”。(http://www.bbc.co.uk/history/ancient/egyptians/magic_01.shtml)圖片也都是原文配圖。

註釋

[1] 獅頭女神Sekhmet是太陽神拉的女兒,曾在人類不聽話的時候被派到人間大開殺戒,最後拉又起憐憫之心,但獅克美殺紅了眼,誰也無法阻止,最後是用血紅色的酒包圍她,她上了當以為是血,一飲而盡,醉倒,人類的劫難的結束。所以她一部份的形象是血腥的女戰神,但她同時也是孟非斯三聯神中造物神卜塔的妻子和治療之神Nefertem的母親,因此也被視為保護和治療之神。

[2] 在古王國是孕婦的守護神,看起來像直立的河馬,但有獅子腳和鱷魚的背及尾巴。

木乃伊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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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題目,應該不用練習人提醒下面會有木乃伊圖吧!

說到「吃人」,應該不少人都會想到「禮教吃人」這句五四時期流傳下來的名言。面對強勢西方文明進入中國帶來的衝擊,當時的中國文人開始對自身的文明重新省視,而有這樣的感想和體悟。於是吳虞「吃人的禮教」這句話一出,便被魯迅讚為「隻手打翻孔家店的老英雄」。

中國除了禮教在無形上的「吃人」,另外也還有真正的「吃人」。翻開中國傳統醫學上最重要的著作之一《本草綱目》,書中把可用於醫藥的物品依屬性分部整介,最後一部就是「人部」。其中除了毛髮屎尿等較無關緊要者,也還有人血、人骨、人肉等。這也難怪五四學人會有這樣的感想。

《本草綱目‧人部》之一頁,「天靈蓋」也是一味藥材。(圖片來源: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 )

說這麼多,到底跟古埃及有什麼關係?別急,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本草綱目‧人部》中有一物,就叫作「木乃伊」。(什麼,這麼遠也行!)

時珍曰︰按陶九成《輟耕錄》云︰天方國有人年七八十歲,願舍身濟眾者,絕不飲食,惟澡身啖蜜,經月便溺皆蜜。既死,國人殮以石棺,仍滿用蜜浸之,鐫年月於棺,瘞之。俟百年後起封,則成蜜劑。遇人折傷肢體,服少許立愈。雖彼中亦不多得,亦謂之蜜人。陶氏所載如此,不知果有否?姑附卷末,以俟博識。

《本草綱目》中記載的「木乃伊」。(圖片來源: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 )

大家小時候應該聽過《天方夜譚》的故事(就是「一千零一夜」,阿拉丁、辛巴達、阿里巴巴都是),天方就是指阿拉伯。李時珍抄錄自陶九成《輟耕錄》的這段紀載,其描述聽起來像是坐化的僧侶(雖然阿拉伯應該是信奉伊斯蘭教)。根據這段文字,木乃伊之所以會形成是因為高僧願意捨身救人,生前便只吃蜜,所以連排泄物都是甜的,他死後也用蜜浸泡,還會在棺外標上日期,一百年後再打開(簡直就是醃醬瓜的概念嘛),又稱為「蜜人」(蜜汁人乾的縮寫?感覺好像不錯吃耶!),只要吃一點,骨折也可以立刻痊癒(超神!),不過這種藥材在天方國也罕見。李時珍也懷疑它的存在,所以列在幾乎整本書的最末,僅供參之考用。

都是木乃伊,怎麼跟我們現在印象中的差那麼多?!

說到「木乃伊」這個詞,其實源自波斯語「موم‎」(mūm),原義是蠟,也用來指製作木乃伊用的樹脂,在英文演變成mummy,中文則是自明代以來將其音譯為木乃伊。上引文其中一些資訊多半是道聽塗說或加油添醋而來,不過至少是來自中東地區,而且會以石棺入葬的古代屍體,就這點來說和我們熟知的木乃伊不算差太遠。依據李時珍的說法,中國人應該是沒有那個福分吃到仙丹般的木乃伊,倒是大家心目中科學發達,充滿未知新識的歐洲國家,因為地緣關係(距離產地近),有不少把木乃伊拿來「藥用」的紀錄。

寫有Mumia(木乃伊粉)的藥罐。

在近代醫學興起之前,各地都有自己根據古人經驗、民俗、傳說而來的偏方,其中當然不乏怪誕,甚至噁心的成分,木乃伊就是身列其中。

事實上,只要是乾屍都可以,磨成粉當藥也沒人知道是不是真的埃及木乃伊。它的用處很廣,從頭痛、胃潰瘍、內出血到腫瘤,可內服、外敷,幾乎是萬靈丹,需求量也很大,所以盜墓者就到處去挖來賣。

埃及的路邊,大剌剌的木乃伊攤販(1875)。

除了木乃伊,人的其他部位也被認為各有功效,所以真的不是只有中國人什麼都能拿來吃。將人的一部分作為藥品的習俗流傳多年,並在科學知識漸漸發展起來的16、17世紀到達高峰。當時要面對的問題可能不是「可不可以吃人」,而是「要吃哪個部位」。而木乃伊可能是人體被吃的先鋒。

那人的其他部位怎麼使用呢?

跟我們常說「吃什麼補什麼」的觀念有點像,例如頭蓋骨研磨成末可用來治療頭部相關疾病。一名英國醫師Thomas Willis(1621-1675)就曾用頭蓋骨粉加巧克力煮成一種治療中風的藥。英王查理二世(1630-1685)的獨門藥酒也是在酒中添加頭蓋骨粉,叫作「國王之液」(The King’s Drop)。會用來喝的還有人血,日耳曼─瑞士的中世紀醫師Paracelsus(1493-1541)就認為喝血對人很好,他的後繼者甚至有人提出能從活人體直接喝血更好(根本吸血鬼先驅@@)。魯迅在短篇小說〈〉中所描述,食用被斬首人之血也同樣發生在歐洲,一些日耳曼人甚至視斬首行刑人為治療者。而人脂則可作為外用藥,塗抹按摩用來治療痛風。

以上只是列舉一些,在這裡倒也不是要為誰平反或批評誰,應該說,用人體來治療人身上的病實屬普遍的常態。即使在科學知識和醫療技術發達的今日,我們仍不可避免的需要仰賴人體來進行醫療行為。2009年才以高齡100歲過世的著名人類學家李維斯托就曾因此提出「我們都是食人族」的說法。儘管聽來有些弔詭,但現代的我們只是不再從嘴巴服用,而是改由其他手段將人體的部分放入另一入體內進行醫療行為,例如輸血、器官移植等。

別急著反駁或否定,有空去把大師的文章找出來看看、想想吧!

李維斯托(1908-2009)。(來源:維基百科)

現在應該是沒有人再拿木乃伊來吃了啦,相信木乃伊們都大大鬆了一口氣吧!

參考資料:

https://oddlyhistorical.wordpress.com/2014/04/09/mummy-powder-gruesome-cure/

http://www.smithsonianmag.com/history/the-gruesome-history-of-eating-corpses-as-medicine-82360284/?no-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