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的馴化,古埃及與中東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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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分類的馬屬(Equus)之下包含許多物種,馬和驢都在其中。數萬年前人類就會捕捉野馬作為食物,在人馴化馬以前,牠們主要被當成食用肉類的來源。

在歐亞草原被馴化

後來被馴化的「野馬(Equus caballus)」本來不存在於中東的低地地區。儘管安那托利亞高原與伊朗,西元前5-8世紀時曾有過野生的馬屬動物--亞洲野驢(Equus hemionus)和歐洲野驢(Equus hydruntinus)--但兩者皆於西元前4世紀消失。

馬被馴化的地點應該位於歐亞草原西部(阿爾泰山以西)的某處,然而確切年代與地點仍不太清楚。由某些遺址看來,馬也許最早在 7200 年前已為人馴化,但那些遺址不論是定年的結果,或該處的馬是否真的已經馴化完成,都無法讓人肯定。

圖中粉紅色的區域為歐亞草原帶,為歐亞遊牧民族的活動地域。(圖片來源:Türkic Archeology;作者編輯)

一些學者根據考古記錄,認為介於5000到5500年前,多處本來沒什麼馬的地方開始明顯出現馬的蹤影,或許可作為那時馬已被馴化的指標。位於今日的哈薩克北部,距今約5100到5600年前的Botai文化,出土了30萬件動物遺骸,其中高達99.9%都是馬的骨頭。

Botai出土的馬顱骨及頸椎。(圖片來源:KU

Botai 文化的居民生活與馬息息相關,他們吃馬肉,陶器裝過馬乳,也處理馬的排泄物;根據馬的牙齒判斷有些馬生前很可能還被配戴「馬銜(bit)」騎乘過。以上證據表示五千多年前的Botai文化中至少已有部分的馬屬於馴化馬。不過如上所述,馬可能更早之前已經在別的地方被馴化。

傳入中東

在中東早期遺址出土的馬很少,例如新石器時代,距今約 7700 到 9500 年,位於安那托利亞的加泰土丘(Çatal Höyük),動物遺骸中馬的比例不到1%;中東與高加索一帶,要等到距今 6000 年後馬的數目才開始增加。馬在歐亞草原被馴化後傳入中東,約4200到4400年前的美索不達米亞,阿卡德王朝(Dynasty of Akkad)的藝術作品中曾有馬相關的創作;而4100 年前左右,蘇美人最早留下描述馬的文字記錄。

相較於馬,中東和埃及人較早跟驢子結緣。馴化的驢子(Equus asinus)被美索不達米亞、敘利亞以及埃及人,從五千多年前起當成駝獸;4500到4700年前時則被訓練拖拉戰車,用於軍事用途(不過驢戰車無法衝鋒,戰力遠不如馬戰車);後來曾有人將馴化與野生驢配種,試圖培養更強壯的品系,然而之後從外地傳入的馬遠比本地的驢子更高大,也更強壯。

現存最早能確定人在騎馬,而非騎驢的畫像,距今約4000年。有意思的是,許多中東青銅時代畫作中的騎馬,騎乘姿勢看來跟騎驢一樣。假如用騎驢的方式騎馬將無法發揮騎馬該有的效率;然而也有可能只是因為中東畫師畫慣了騎驢,所以繼續用本來的風格畫騎馬,當時實際上卻不是那樣騎馬。

泰伊皇后印章,其王名圖章兩側各有一匹馬。整體意思為「富有馬的泰伊皇后」(Queen Tiy, rich in horse)。(圖片來源:UCL

引進埃及

馬對軍事的影響極大,將馬用於作戰,馬戰車(chariot)曾是相當重要的發明。馬戰車在考古記錄中最早出現在3800到4100年前,烏拉草原屬於Sintashta-Petrovka文化的遺址,比中東稍早;但隨後的草原地區,似乎沒有繼續發展這種兵器,因此馬戰車究竟起源何處,仍有爭議。能確定的是,自從馬戰車問世以後,馬在中東與埃及有了全新的角色。

中王國結束以前,埃及沒有馬。大概3700年前希克索人(Hyksos)進入埃及時,應該曾將馬帶到埃及;然而馬是否是由希克索人引進並不清楚,因為希克索人相關遺址,例如以色列的Tel Haror,當中絕大部分馬屬動物都是驢子。值得一提的是,該遺址中出土的青銅馬銜,是全中東最早的金屬製馬銜(後來的馬銜大多是金屬製品,早期的卻是非金屬材質),那個款式的馬銜控制力更好,在幾百年後被用於馬戰車。

埃及最早馴化馬的可靠記錄,出土於努比亞的Buhen堡壘,年代是西元前1675年(距今約 3700 年),剛好是中王國即將結束,邁入第二中間期之際。等到西元前 1425 年(3400 多年前),法老圖特摩斯三世(Thutmose III)去世的時候,埃及的馬至少已有兩種品系,其中一種接近現代的阿拉伯馬,這種馬特別能適應炎熱的環境。

Kadesh戰役的拉美西斯二世,站在馬戰車上拉弓進擊。(圖片來源:Echos of Antiquity

埃及距今 3300 多年的阿馬納文書(Amarna letters)記載,巴比倫的加西特(Kassites)王朝國王時常將馬匹作為禮物贈予法老。西臺國王哈圖西里三世(Hattusili III)也曾向巴比倫索求馬匹。或許身處伊朗西方的巴比倫,得利於其地理位置,快樂地扮演馬匹貿易的轉運中心。

馬與戰士

目前留下最古早的養馬手冊,原作於西元前15世紀的西臺,記載如何飼養軍馬;而此刻,馬戰車的發展也達到巔峰。縱橫後世數千年的「騎兵(cavalry)」要等到西元前 9 世紀才在中東地區首次出現,不過很迅速地,於西元前 6 世紀時已經超越馬戰車。

這裡要解釋一下,假如能根據牙齒上的咬痕判斷馬銜留下的痕跡,那麼至少在五千多年前的Botai文化就已有人騎馬。當時的人也許會騎馬參加武裝衝突,卻不一定是騎去打仗,更可能是為了逃跑;假如狀況真是如此,並不能稱之「騎兵」,或至少不能與後世騎馬射箭、作戰時進攻的騎馬戰士混淆。

為什麼人類早已馴服馬匹能夠騎乘,卻要等到3000年前才能騎馬打仗,更早以前都要依靠馬戰車?

真實原因並不清楚。一個合理的解釋是,早期作戰威力來自弓箭,但銅石並用與青銅時代的弓都是長弓,騎在馬背上不好發射,而且當時的箭頭品質不齊。整體而言,與其騎在馬上晃來晃去,用難以出手的長弓,發射射品質不一的箭,實戰時不如駕駛相對平穩,能穩定發揮弓箭火力,還能丟標槍的馬戰車。

等到進入鐵器時代,發明尺寸變小,又能保持威力的反曲弓,加上品質更加整齊的箭頭後,馬背開弓不再是障礙,兼具機動力與致命火力的弓箭手騎兵至此誕生。人類的暴力對抗史從此進入新紀元,由數輛馬戰車配合一群步兵的戰術,落伍後被逐漸淘汰。

很久很久以後

馬,曾經扮演過人類的食物、載具、武器等等角色,不過時至今日,馬戰車和騎兵都跟埃及法老一樣,進入歷史的洪流,成為考古研究的題材。馬的歷史就和神秘古埃及一樣,仍有許多未解之謎,等待探索。

參考資料:

  1. Anthony, D. W. (2013). Horses, ancient Near East and Pharaonic Egypt. The Encyclopedia of Ancient History.
  2. Anthony, D. W., & Brown, D. R. (2011). The secondary products revolution, horse-riding, and mounted warfare. Journal of World Prehistory, 24(2-3), 131.
本文作者為寒波/練習人編輯

第二中間期(1783-1540 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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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人貼心提醒:下有木乃伊圖,正在用餐或會害怕的人請小心閱讀!)

第十三王朝法老Hor一世的等身木雕像,發現於代赫舒爾(Dashur)。

第十二王朝倒數第二位法老Amenemhat四世在位期間,固定到西奈銅和綠松石礦場的查探終止。大約同時,考古紀錄顯示有一個明顯是來自外地的人篡奪了王權,並控制至少一部分的尼羅河三角洲。在他之後還有一連串的外邦繼承者,被總括為第十四王朝,定都於阿瓦里斯(Avaris),但他們的統治範圍似乎一直都沒有超出下埃及。

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之下,一個外地人有辦法取得一個國家繁榮地區的控制,這我們並不清楚,也許是Amenemhat四世非王室血統的身分在王朝之內導致與原王室家族成員的糾紛,使中央政府被削弱。Amenemhat四世的繼位者不是他自己的兒子,而是Amenemhat三世的女兒Nefrusobek(譯註:她是目前已證實最古老的女法老,但統治期間不長),這也許就是第十二王朝成員想要掌握權力的最後嘗試。

就結果來看,這個嘗試最終是失敗的,這點從Nefrusobek的繼位者Sebekhotep一世是Amenemhat四世之子,不再是第十二王朝的的成員可以見得。Sebekhotep一世因此被認為是第十三王朝的建立者,繼續從法尤姆綠洲附近的Itj-Tawi(拿下兩地者)和孟菲斯統治上埃及,與至少控制下埃及東部,甚至可能是整個下埃及的第十四王朝分庭抗禮。

位於三角洲地區的第十四王朝早期墳墓中有不少軍事物件,可能表示這個下埃及王朝與第十二王朝末、第十三王朝初的法老之間有軍武傾向。然而上、下埃及王朝起初的敵對關係很快就結束了,這個事實可以從第十三王朝的法老有辦法與近東貿易,而第十四王朝可以和努比亞交易得證,雙方各自應允了對方一條安全的商貿道路。

Sebekhotep五世呈上奉獻像。

儘管初期互相仇視,而且第十三王朝的法老仍官方宣稱是全埃及之王,並立的兩個王朝前半的時間都維持穩定。然而第十三王朝的後半卻是篡位頻傳,法老甚至公開告示自己非王室的出身;同時,第十四王朝的法老在位時間也變得越來越短。兩個王朝的最後幾位法老在位時間都不長,讓各自政府的主權都嚴重下滑。

另外,第十四王朝後半的幾位法老特地讓食物成為他們王名的一部分,這是食物成為重要政治議題的跡象。這段期間,在第十四王朝首都阿瓦里斯的墓葬也常缺乏正常的食品奉獻,而且有快速且大量下葬的現象。所有這些因素都指向是饑荒肆虐這個通常很富饒的三角洲。飢荒的後果整個國家應該都有感,不只因為全埃及可能都處於普遍缺乏食物的狀態,而是因為飢荒常會引發瘟疫流行,這也就解釋了兩個王朝法老都快速更迭的原因。

第十三、十四王朝衰弱的結果就是埃及門戶洞開。大約在1600 B.C.,埃及被一群迦南人入侵,他們的領導者被稱為 HqA-xAs.wt(譯註:這是一種將古埃及文字的讀音轉寫的標記法,但因為古埃及文字只標寫子音,真實讀音無法確定),意為「外來的統治者」,現代或稱為希克索人(Hyksos)。

希克索人輕而易舉的征服阿瓦里斯和孟菲斯,結束第十三和第十四王朝,並建立自己的第十五王朝。第十三王朝的垮台導致上埃及南部的權力真空,但也很快被兩個地方王朝補上,一個定都阿拜多斯,一個位在底比斯。後者的影響力從底比斯南及亞斯文(Aswan),稱為第十六王朝。同時希克索人也向南推進,在獨立將近二十年後結束掉阿拜多斯王朝,不過還要再過三十年,他們才成功終結第十六王朝,統治權凌駕全埃及。

然而,希克索王無法維持他們對整個國家的控治,就在被征服的幾年後,底比斯再次成為獨立王國,也就是第十七王朝。導致底比斯重新獨立的背景並不清楚,但第十五王朝一個權力轉移暗示可能在希克索人之間也起了紛爭,底比斯很可能就是趁此之便,不僅重掌自治權,還將他們的統治往北拓展到阿拜多斯。

在底比斯人征服阿拜多斯後,第十七和第十五王朝似乎建立起和平關係,雙方甚至互相貿易。這樣的情形至少維持到第十七王朝倒數第二位法老Seqenenre時,在這個時期底比斯人和希克索人的敵對又再次浮上檯面。拉美西斯時代(Ramesside。譯註:即第十九、二十王朝,因為有十一位法老都名為拉美西斯而得名)就有一個Seqenenre和第十五王朝的倒數第二位法老Apophis起爭執的故事。這個故事的歷史真實性存疑,但從Seqenenre的木乃伊看來他很可能是死於暴力,而且留下的傷痕與希克索人可能使用的武器相符。

第十七王朝法老 Seqenenre的木乃伊頭部有不同的傷口,符合死於暴力的推測。

不過,有歷史紀錄的底比斯第十七王朝與希克索人第一次對戰發生在 Seqenenre的繼位者Kamose時。有兩個石碑紀錄了Kamose和希克索人以及其附庸的戰鬥:Kamose違背群臣的建議發起或繼續戰爭,以懲罰所有曾和外人串通合作之人。

其中一個紀錄Kamose擊敗希克索人的石碑上半部。

最後大概是Kamose的繼位者Ahmose才終於成功推翻希克索人的統治,並且在他的統治之下,一個繁榮富裕的新時代──新王國開始。

翻譯自:The Ancient Egypt S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