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地理雜誌〈圖坦卡門與他的寶藏〉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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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地理學會長年支持不少埃及考古研究活動。1922年圖坦卡門墓現世,其特派記者梅納德.歐文. 威廉斯(Maynard Owen Williams)也是第一批獲准入內參觀的人之一。

今年適逢黃金法老出土100週年,〈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第252期(11月號/2022)就以這個歷史性大發現為主軸專題。本期是年度特輯,不像之前的〈埃及女發老〉是特刊,所以同時也還有其他報導:原來,珊瑚礁只要環境條件足夠,是有辦法重生的;面對火山噴發的災變,人類也一直在尋找提前應變與事後重建的方法。

從封面右側列出的標題可知,除了再次講述一百年前的發掘故事,並且非常國家地理雜誌風格的附了大量圖片之外,本期雜誌也對新啟用的大埃及博物館(Grand Egyptian Museum,GEM)ーー裡面設有圖坦卡門寶藏專區,首次展出幾乎所有的圖坦卡門寶藏(但法老木乃伊還是在帝王谷的墓室裡),以及現代埃及的一項變化ーー新首都的建設進行報導。

其中還公開了解封法老木乃伊的七日過程。現代學者有攝影科技的輔助,已經不這麼做,畢竟拆開就是一種破壞。但值得慶幸的是,圖坦卡門木乃伊的拆封過程至少有詳實記錄,因此在百年後我們仍有辦法還原當初在哪一層、哪一個部位找到什麼東西。這個過程除了紙本雜誌的圖文,也做成線上版(但是英文網頁,有興趣請點傳送門)。網頁向下拉,透過圖片明暗和局部特寫,搭配簡單說明文字,清楚展示各項法老穿戴的寶物/護身符。

我一向很喜歡閱讀國家地理雜誌。主題充滿對天文、地理、歷史、環境的關懷,報導深入淺出又有人文溫度。雖然並不意外,但讀了本期雜誌才知道,原來大埃及博物館的館長是軍人,而埃及正在規劃新首都。搭配新首都的章節,還特別整理的埃及五千年來的遷都歷程,並繪製精美的介紹地圖。

接觸過的出版品越多,越覺得國家地理雜誌真的很優秀。每個月出刊,內容多元但不膚淺,而且編譯品質穩定良好。歡迎對當期主題有興趣的人收藏紙本,除了可以閱讀完整的報導,也避免網頁文章哪天可能就下架消失的困擾喔!

埃及人與耳朵上的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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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配戴耳飾已有數千年的歷史,古埃及金光閃閃的貴族首飾中也不乏耳環。幾乎成為埃及象徵的圖坦卡門黃金面具上雖然沒有耳飾,確有明顯的耳洞。這位年輕法老的墓中也確實出土足以在耳垂上拉出這麼大一個洞的耳墜。

圖坦卡門的耳飾之一

這位少年法老的父親阿肯那頓在雕像和壁畫的呈現中,也幾乎都會在耳垂上標示耳洞的痕跡,至今仍行蹤成謎的嫡母皇后娜芙蒂蒂亦同,甚至有學者將此特徵用作找尋她的特徵之一。這對夫妻另創的短暫新都阿馬納,在他們過世後不久即遭拋棄,急忙搬遷的人們遺留不少物品,成為考古學家研究的素材,其中也包括用較親民的埃及彩陶(faience)或其他石材製作的「耳飾」。

各國博物館中也有許多會被稱為耳飾的收藏,但大多是蒐集購入,確切來源不明。實際上,只有極少數是在木乃伊的耳朵附近發現,所以難免有不同看法,類似物品可能歸類為髮飾、項鍊墜、戒指,甚至功能不明。

大英博物館藏的各式耳飾

不過,這些實體古物或藝術再現中的耳飾,大多集中在新王國時代,更早的證據又少又資料不完整。因此,一個常見的說法是:埃及在新王國之前沒有戴耳飾的風俗。反觀西亞的鄰居,在與古王國約略同時的古城烏爾(Ur),出土的華麗首飾套組就已有耳環的存在。

早期的疑似者

考古證據顯示埃及人從史前時代就和西亞有所交流,所以埃及人應不至於不識耳環,因此有一說認為埃及人早期不使用需要穿刺身體的裝飾品,但卻也並非沒有疑似戴耳飾的案例。

倫敦大學學院皮特里博物館藏史前耳釘(?)

巴達里文化是上埃及早期的文化之一,考古學家在其村落和墓中都有找到疑似耳釘(ear stud)的陶製小物。新王國也有出土類似形狀的物品。不過出土上圖耳釘的墓已遭盜擾,難以確定其實際的用途。

倒是一尊第五王朝的無名男性雕像(JE 30273=CG 35),他頭上戴著的假髮在兩側大約耳朵的位置破損,並且露出了銅釘。有人認為這是用來外接耳環的裝置,但這銅釘既然沒有特別凸出來,原本應是蓋在假髮之下,如此說來它本身可能就是耳釘。(不要懷疑,埃及人就是會做這種看不到的藝術設計,收藏於柏林的媞依[Tiye]太后頭像,耳環也是因為外層的假髮破損才露出來。)

側露銅釘的第五王朝無名男性像
中王國的嘗試

新王國(甚至說第十八王朝)前無耳環的說法,最晚在20世紀初就出現,但經過一個多世紀的挖掘與研究,已有不少第十七王朝和第二中間期的證據出土,甚至有一些零散的中王國發現。

波士頓美術館就藏有哈佛團隊在Sheikh Farag(近吉薩)發現的中王國「耳環」(13.3650,下圖)。這個幾乎是圓環,只有一小條開縫的物品(到了新王國也還很流行,有些開縫會大點,例如上圖大英博物館藏耳飾[左下、右下]),的確很難想像怎麼穿戴到耳朵上,因此早期也常認為是髮飾。但經過學者實驗,要把這個小東串在頭髮上固定也不容易,沒有定論使這類東西在不同地方可見兩種標示:耳環或髮環。

波士頓美術館藏中王國耳環

圓形耳環也許使用黃金等貴重金屬,在造型上卻很簡單,但埃及人可不是到新王國才開始發揮他們在首飾方面的工藝。1894-5年法國考古學家Jacques de Morgan在曲折金字塔所在的代赫舒爾(Dahshur)挖掘,就發現了一位khnoumit公主墓,以及其中令人驚豔的首飾,做工相當細膩。在這一年的挖掘中,還發現一個由不規則圓環和嵌入石榴石的墜飾組成的耳環,環形甚至有部分中空,所以重量極輕,可見工藝技術之精湛。

khnoumit公主的其中一個王冠
耳飾的崛起

在文章開頭已經看過第十八王朝後期的耳飾,但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的早期耳環也相當多樣,完全不像才剛開始接納這類裝飾品。

大都會博物館藏第十八王朝早期耳環

此時期大量出現耳環,表示古老文明在看著鄰居戴了這麼久之後,突然開始轉念接受。原因大概是無從得知了,關鍵的影響來自何方也少有學者討論,倒是在台灣2003年出版的《永恆埃及》展覽圖錄中有「似乎是仿效自東方民族」一語帶過。

大都會博物館藏來自Thutmose三世三位外國妻子墓中的首飾,其中的確包含耳環,算是走在時尚尖端。她們之中有至少兩位從名字可以推斷是來西亞的閃族,所以東來說也不是無憑無據。

然而,Thutmose三世宰相(vizier)Rekhmire的墓室(TT100)壁畫所顯示的卻是另一種可能。壁畫描繪這位宰相人生中最光榮的時刻,身為法老代理人的他負責接收來自各方使者的來朝與進貢。各種不同膚色、衣著造型的人物搬運著特色供品來獻給法老。

Rekhmire墓中的朝貢場景

壁畫有許多值得作為民族、文化、工藝、物產等比較研究的細節,不過卻有一個只需要觀察就可以得到的結論:對於埃及畫家而言,戴耳環是努比亞人的特徵。畫面中有北方的克里特人、東方的西亞民族、南方的努比亞黑人,甚至遠方的朋特人等,但只有努比亞人被畫上了耳環。這應該是呈現了埃及人的刻板印象。

就現存的法老木乃伊來看,Thutmose三世或四世就已有耳洞,但在繪畫和雕像等還是選擇維持古老的傳統形象(反正埃及藝術本來就不是寫實主義)。一般貴族,不論有沒有跟隨新時尚,藝術再現時也大多延續古風,只有少數例外。

這樣的情形直到阿馬納時代──這個不只政治宗教,藝術風格也有重大變化的時代前後才鬆動,即使沒有畫上耳環,也會在在耳垂點上一點,展現耳洞的存在。阿馬納時代後,第十八王朝接近尾聲,耳環的使用卻已經深入民間。往後的壁畫、雕像、人形棺上都會不時出現耳洞、耳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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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上的環

對於這項新時尚配件,埃及人似乎不覺得需要給它一個專屬的名稱。應該說文獻中並不常提及,如果這個小東西難得的吸引了文字紀錄者的注意力,大多直接用各種「環」(ring)相關的字,並沒有特定的說法。這也許正是許多古埃及「耳環」可以解釋為他用的原因,因為古人本來就沒有局限這些小物的功能。

到了第二十五王朝的法老Piankhi(簡稱Piye),身為這個努比亞王朝的創建者,在慶祝其征服三角洲薩伊斯(Sais)地方統治者的石碑(JE 48862)上,背面下段記錄臣服者奉獻的珍寶中,特別提到了𓆷𓈎𓇌𓏬𓈖𓄟𓇥𓂋𓄕𓄹(SAqyw n msDr),直譯就是耳朵上的環(ring of ear)。也許還是這個有更長戴耳環歷史的民族區分得比較細,覺得有必要寫清楚。而這段碑文的紀錄也顯示,耳環雖然在第十八王朝就已經傳入民間,但在上層階級仍有不同於一般大眾的精緻作品,值得獻給法老並為文紀念。

再之後,埃及歷經波斯的入侵,以及希臘羅馬人的統治,首飾不論在材質和造型上都更加多元而有變化。不過這牽涉的範圍太廣了,本文就先介紹到此囉!

真人印第安納瓊斯──哈瓦斯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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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斯博士(Dr. Zahi Hawass)可謂當今最知名的埃及學家之一,和電影主角印第安納瓊斯(Indiana Jones)一樣,他時常戴著頂帽子,帽子也成為他的標誌。

2009年時任美國總統的歐巴馬造訪埃及,由哈瓦斯博士(圖左戴帽子者)導覽參觀吉薩金字塔及人面獅身像。 

身為埃及本地人,博士不僅主持過許多大型研究計畫,也曾入朝為官,擔任埃及文化部底下「古物最高議會」(Supreme Council of Antiquities)的秘書長(Secretary-General),之後該單位於2011年升格為獨立的「觀光與古物部」(Ministry of Tourism and Antiquities),博士也是首任部長。 

以下是博士個人官網的一段簡介: 

哈瓦斯博士職業生涯有不少的重大發現,包含吉薩金字塔建造工人墓,以及Bahariya綠洲黃金木乃伊谷。他發現兩個先前都不知道的古王國金字塔,一個在吉薩谷夫大金字塔附近,另一個在薩卡拉,屬於Teti法老的一個王后。同樣在薩卡拉,他重新發掘了第六王朝王后Khuit的金字塔,以及他認為屬於某第五王朝王后的另一個金字塔。

哈瓦斯博士也參與了其他重大考古計畫。他領導了在亞歷山卓附近一個托勒密神廟地的克麗奧佩脫拉與安東尼墓搜尋。他增進了大金字塔內所謂「隱藏門」(hidden doors)搜索計畫。再者,他開啟了一個在尼羅河水底下的挖掘計畫,找尋消失的方尖碑與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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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斯博士領導並管理的其中一個最重要的研究是「埃及木乃伊計畫」(Egyptian Mummy Project, EMP),運用現代鑑定技術,諸如電腦斷層掃描(CT)及DNA分析,回答關於皇室木乃伊的問題。哈瓦斯博士在EMP達成的幾個重要發現有:辨識出哈謝普蘇女王的木乃伊、揭開圖坦卡門的身世,以及解開拉美西斯三世謀殺案的謎團。

作為一位深深關切埃及古蹟保護與保存的考古學家,他監督了人面獅身像,以及薩卡拉塞拉比尤姆神廟(Serapeum)、階梯金字塔等的修復計畫。他為一些重點區域發展出管理計畫,包含亞斯文(Aswan)的未完成方尖碑採石場,Kom Ombo、Edfu與Dendera的神廟,以及盧克索西岸、吉薩、薩卡拉。

他也啟動了埃及境內19座新博物館的建設,包含大埃及博物館(Grand Egyptian Museum, GEM)與國立埃及文明博物館(National Egyptian Museum of Civilization, NEMC)。

國立埃及文明博物館

在他的領導之下,修整了許多老清真寺、老教堂、老猶太會堂,並重新對大眾開放。哈瓦斯博士積極的推廣在美國、澳洲、歐洲、日本的各大城市籌辦圖坦卡門寶藏展覽。這些展覽為埃及帶來超過1.25億美元的收入。

哈瓦斯博士有活力的人格特質以及淵博的知識點燃了國際對於古埃及的興趣。透過無數的電視現身和科普的書籍,他已經將法老的世界帶入世界各地人們的家和心中。2006年,哈瓦斯博士以一部洛杉磯KCBS頻道製作的特集得到艾美獎。 

能不能找到重大的考古發現,除了扎實的基礎研究,還需要一定的運氣。不過哈瓦斯博士做歷史與考古研究,做到可以為國家帶來大把的收入,還得到美國電視界的大獎艾美獎,這可就不容易了,除了充足的內涵,應該還要有相當的人格魅力,才能既能長時間在政府機關中擔任要職,又在電視上吸引觀眾。 

2017年,哈瓦斯博士非常親民的在臉書上開放粉絲提問,並選了10個問題回答。以下從中整理了幾題有趣的內容: 

  • 當今埃及考古最重要的主題或未解的謎團是什麼? 

沒有「一個」謎團待解,而是許多個!

然後博士列出包含吉薩大金塔的神祕門後到底有什麼、印和闐之墓、不少新王國法老的墓也不知道在哪,還有克麗奧佩脫拉與安東尼之墓、亞歷山大大帝之墓等,可見他關心的範圍極廣。 

  • 博士最愛的法老是? 

古夫

因為博士許多研究都跟他有關,包含大金字塔、造墓工人墓等。博士還特別提到前幾年在紅海岸新發現的莎草紙文書,是一個叫做Merer的工頭的工作紀錄。這份紀錄提供了金字塔建造工程的蛛絲馬跡,不過博士另外注意他們前去紅海可能是為了銅礦,而在吉薩第二船坑的修復工程中,考古學家的確找到了銅製工具,也許就是這批工作團隊的工作成果。 

  • 博士相信娜芙蒂蒂的木乃伊是在開羅博物館、圖坦卡門墓(KV62)中的密室,還是還沒被找到呢? 

關於這個問題,他不覺得KV62中還有密室。其一是信仰問題:他不認為阿蒙神祭司會讓這位異端王后葬在他們的勢力範圍,位於底比斯西岸的帝王谷。其二,為什麼圖坦卡門要葬在自己母親的墓中?其三,墓的風格和裝飾和Ay(短暫繼位的法老)墓相同,應該是 Ay 在這位少年法老的驟逝時將自己原本的墓讓給他。最後,博士覺得掃描的資訊並不可靠,各方解讀不一,無法支持牆後還有房間之說。 

博士相信娜芙蒂蒂原本應該是葬在她和法老夫婿打造的城市阿馬納,之後被移到帝王谷,而在KV21找到的兩具木乃伊,a可能是安卡蘇納姆,圖坦卡門的王后,b則可能是娜芙蒂蒂。

KV21找到的兩具木乃伊,右a左b。

這是哈瓦斯博士的想法,但他也不排除還有其他可能,因為目前還沒有完美的證據出現。 

哈瓦斯博士的故事也許沒有像電影人物那般奇幻驚險,但卻真實地發現了許多古代世界的秘密。而且博士也是一個親切可愛的人,原本線上的問答預定挑選十個問題,最後還附贈一題:

「你還討厭蝙蝠嗎?」 

「當然,我永遠討厭蝙蝠!」

在探索黑暗墓穴總是難免會遇到的生物,看來造成博士相當大的陰影呢!

圖坦卡門與1920年代的古埃及風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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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的飾品,尤其大量使用黃金的皇家首飾,雖然不一定會用到昂貴的寶石,但鮮明的風格及大膽的配色總能吸引目光。出土的古物不僅成為爭相收藏的對象,也成為當代藝術家/設計師的靈感來源。其中圖坦卡門的寶藏1922年首度曝光,雖然大部分仍收藏於埃及,沒有像早期的考古發現,珍品被大量運出,卻還是讓歐洲頂級珠寶界括起埃及復興風的潮流。而這些珠寶在一個世紀之後,也成為拍賣級的收藏品。

歐洲人從19世紀開始再次有機會大量接觸到古埃及的文物,並開始了一波埃及瘋。圖坦卡門墓葬的發現,可以說是將這一波熱潮推向高峰。當年《泰晤士報》幾乎是首開先例,為了獲得獨家報導,支付了5000英鎊的權利金,可見這個發現在當時的轟動程度。

當然,有辦法收藏埃及古物的人肯定有相當的財力,而這些愛好者除了成為考古得以繼續進行的後盾,也讓古物有了新生的機會。

2014年,英國牛津的Ashmolean博物館辦了一場名為「發現圖坦卡門」的展覽。展覽標題清楚點出其內容是關於圖坦卡門墓葬的挖掘與及寶藏的現世。不過脆弱而珍貴的圖坦卡門寶藏乃是埃及國寶,怎麼可能輕易運到英國,因此展覽的一大重點,其實是當年考古挖掘現場的照片(現在這些照片可以在線上資料庫查看喔!)。

另外則是1920年代受古埃及文物符碼影響而誕生的服飾、珠寶、時尚、家居。當年,不僅神祕的年輕法老,考古贊助者Lord Carnarvon以及發現者卡特(Howard Carter)都成了當時家喻戶曉的人物,也成為廣告、表演的素材(詳見BBC報導,其中還有一段名為「圖坦老國王」的歌舞影片,相當有趣)。

Cartier diamond brooch, about 1923

受古埃及首飾啟發的珠寶是展出的一大亮點。上圖的卡地亞鑽石胸針,從中央的聖甲蟲,到展開的翅膀,都是非常古埃及的元素。然而古埃及的首飾通常會用色彩飽滿的材質,少用鑽石這類白/透明的素材,加上聖甲蟲兩側由藍、綠組成,有點像眼鏡蛇又不太像的搭配裝飾,將創新與古代元素完美融合。

1920年代,已經是一個世紀以前。這類珠寶飾品的數量並不多,而且都用了寶石,如此具有珍稀性的藏品,收藏家通常不會輕易釋出,所以如果出現在拍賣市場,價格往往貴到連博物館都無法負擔。

COURTESY OF SOTHEBY’S (LEFT) AND SIEGELSON, NEW YORK (CENTER AND RIGHT)

上圖就是幾件近年曾在拍賣市場亮相過的古埃及風珠寶,右側的聖甲蟲腰帶扣尤其特別。它的原始主人名為Linda Lee Porter,是百老匯作曲家Cole Porter的妻子。她在1923年──也就是圖坦卡門現世的隔年──委託卡地亞(Cartier)製做了這件作品,一樣是聖甲蟲羽翅膀的組合,並運用了當時流行的裝飾風藝術風格(Art Deco)。最特別的是這件作品是真正新與舊的結合,不僅在元素上,連材料都應用了Louis Cartier先生私藏的埃及藍,再搭配鑽石與藍寶石。珠寶商拒絕透露價格及買家,但在一個世紀後,其標價已達百萬美金!!另外也有再多錢也買不到的,是卡地亞的陣店之寶,只偶爾外借給博物館展出。所以應該可以想像2013年,當蘇富比一次有5件卡地亞埃及風珠寶拍賣,愛好者會有多激動。

其實卡地亞在圖坦卡門出土前的1910年代就已開始設計製作埃及風珠寶,並持續到之後的1930年代,不僅是先行者,也開發出一個經典的系列。上圖左側的珠寶以一個埃及藍獅克美女神(Sekhmet)的小雕像(約第21-22王朝)為主體,加上寶石權杖和光圈。估計的賣價也高達30萬美金。下圖這件同樣以獅克美為中央主題的扇形首飾,更是要價50萬以上。

就在2020年底,佳士德拍賣也出現另一件卡地亞的埃及風產品,但這次不是首飾,而是鑲了埃及元素珠寶的晚宴包。遠看可能找不到什麼特別「埃及」的元素,細看才會發現整個口金排列著荷花和莎草,最頂端不僅是神廟門樓的造型,上面還立著一個由鑽石和黑瑪瑙組成的小法老頭像,真的是既奢華又埃及啊!

2020年底由佳士得拍出的Cartier埃及復興/裝飾藝術風珠寶晚宴包。(連結中有放大圖)

參考資料

https://www.sothebys.com/en/auctions/2013/magnificent-jewels-n09054/magnificent-jewels/2013/11/five-rare-egyptian-r.html

https://www.bbc.com/news/entertainment-arts-28403598

https://www.vanityfair.com/style/2015/06/king-tut-inspired-gems-art-deco-egyptian-revival

法老的鐵匕首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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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英國學者Diane Johnson(Open University)和Joyce Tyldesley(University of Manchester)檢驗在開羅南方七十公里的Gerzeh墓地找到,年代約在西元前3600至3350年間的工藝品(格爾津文化,納卡達第二期)。其中一位男士的墓中不僅有象牙罐、銅魚叉,還有由金珠、鐵珠組成的飾品,以及其他。少數的鐵製品也曾經在其他地方出土。最有名的莫過於圖坦卡門的陪葬品,其中一個金手鐲上鑲有鐵護身符,甚至還有一把鐵匕首。

Gerzeh的鐵珠

兩位英國學者用電子顯微鏡和X光電腦斷層仔細觀察Gerzeh已有五千多年歷史的古物,包含墓中的鐵珠,並認為以它的結構和化學成分,可能來自隕石。這個想法其實已經出現數十年,但之前一直都無法證實。

事實上,在東地中海地區,從新石器時代晚期到青銅器時代,一直都有零星鐵製品出土,但卻不見融鐵的證明,所以許多人推測這些鐵塊來自隕石。目前地球表面上出現的最大自然鐵塊就是在奈米比亞的霍巴隕鐵(Hoba)。由於缺乏詳細的分析,這個想法一直只是個假說。不過,現在最新的研究終於解決了這個問題。

在進入正題前,請容練習人引用故事網站上的一段話,簡單說明製造鐵器的難度:

首先,鐵是一種很容易氧化的金屬,因此大自然中的鐵都是以氧化物(如赤鐵礦)或其它化合物(如黃鐵礦)的形式存在,絕少純鐵礦。銅則是可以以純銅礦的形式存在。氧化就是生鏽,即使古人有幸找到純鐵,如果沒有鎳、鈷等元素的加入(含鎳、鈷的鐵礦多半來自隕石),即使作成鐵器也不如銅器耐久。
其次,鐵的冶煉需要比較複雜的技術。…青銅的冶煉溫度約在 1000℃。這個溫度也能用來煉鐵,但所煉得的鐵雜質很多,無法直接用來製作器物,必須經過反覆加熱鍛打的程序,才能變成質地較為緊密的鐵塊(此時,隔壁的青銅器已經金光閃閃地交貨了)。另外一種冶鐵方法可以獲得雜質較少的鐵料,但需要 1200℃ 的溫度,因此需要高溫技術的發展與之配合。──〈野蠻小邦周的工藝教室:一堂課教你學做青銅器!〉(原文連結已失效)

位於非洲南部奈米比亞的霍巴隕鐵

2016年5月發表在學術期刊《隕星學與行星科學》(Meteoritics & Planetary Science)上(古埃及研究真的可以出現在各種期刊)的研究指出:圖坦卡門的匕首含有重金屬鎳和鈷,是隕石常見的組成成分。和Gerzeh的鐵珠相比,相差約兩千年,第十八王朝的鐵製品技術進步不少。雖然古埃及鐵製品不多,以致於以往認為埃及大概到西元前七世紀才進入鐵器時代,但最新的研究卻顯示,埃及在更久以前就已經有專業的鐵匠,能夠生產足以獻給法老的工藝,甚至成為帶到死後世界的陪葬品。

圖坦卡門陪葬匕首,上為金製,下為鐵製,且幾乎沒有生鏽。原本擺放在棺木內,圖坦卡門大腿右側。

雖然在埃及,鐵不像金或銀般備受重視,不過研究者認為這些從天上而降的鐵塊,在埃及信仰中具有獨特地位,所以用來鑄造裝飾或儀式性物件。研究者也認為,如果進一步研究其他古老的鐵製品,將有機會重建金屬工藝的發展。

這個研究團隊由義大利和埃及多個單位組成,除了金屬,他們還針對文字進行探討。埃及文中被譯為「鐵」的文字,也可以泛指金屬(metal)和礦物(mineral),不過在第十九王朝(稍晚於圖坦卡門,約西元前13世紀)出現一個新詞bi3 n pt,字面意思是「來自天空的金屬」,用來泛稱鐵(all types of iron)。同一時期,卡奈克神殿有一段關於隕石的紀錄。這個字詞的出現,顯示埃及人已經知曉這些稀有鐵塊來自天上。

最後回到標題,這些鐵原料真的來自天上,可不要看到標題就下結論,以為是外星人帶來的喔!

參考資料;

http://www.ancient-origins.net/news-history-archaeology/precious-dagger-tutankhamun-found-be-meteoric-origin-006004?nopaging=1 (研究原文)

http://www.ancient-origins.net/news-history-archaeology/precious-dagger-tutankhamun-found-be-meteoric-origin-006004?nopaging=1 (整理報導與圖片來源)

相關中文報導: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60602-dailynews-Tutankhamun-tomb/

2015年度風雲人物──圖坦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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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1922被英國考古學家Howard Carter挖掘清理出來,在王表上不存在,也年紀輕輕就過世的圖坦卡門,雖然在埃及歷史上也無足輕重,卻成為古埃及的重要象徵物之一。

重見天日以來,埃及學家對他的興趣不曾稍減。在近一個世紀之後的2015年,他甚至再次許多成為新聞的主角。首先是因為2014年展示於開羅博物館的黃金面具因為意外掉了象徵法老王權的鬍子,肇事館員想粉飾太平,卻是欲蓋彌彰。難看又難清除的膠(下圖)只得請德國的古物專業修復師Christian Eckmann領導的團隊出馬拯救。

報導複習
〈圖坦卡門黃金面具受傷了!〉
〈圖坦卡門面具可望修復〉

所幸一切都還能夠挽回,只是清除工程浩大,為了避免造成更嚴重的傷害,每個步驟都得小心翼翼,幾經折騰,終於固定回原位。年初新聞爆發後,終於在這一年結束前回到博物館見客。

不過,在這中間,另一條關乎圖坦卡門,而且可能成為21世紀最偉大埃及考古發現的事件也如火如荼展開。

年中,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的埃及學專家Nicholas Reeves經過一年的研究,發表了一個震撼埃及考古界的假說──我們稱為圖坦卡門墓的帝王谷62號墓(KV62),牆後其實另有空間。Reeves認為圖坦卡門只是借住房客,而此墓真正的原主還在從未有人發現的密室中。據其推測,此人正是大家尋尋覓覓的阿肯那頓的王后娜芙蒂蒂。

經過一連串的辯論,隨後也到KV62實地檢驗,之後又分次以紅外線、雷達等科技檢驗,並且得到樂觀的結果。只是這些並不足以讓質疑者轉為支持,因為即使真有隱藏的空間,而依墓的型制可能是一位女性,也不一定非得是娜芙蒂蒂。這只能等待找到不破壞現有墓室,且能進入密室的方法後一探究竟才能真相大白。

由日本團隊進行的雷達掃描,Hirokatsu Watanabe正推著因應墓是環境改良的雷達探測機沿著牆面進行掃描工作,初步結果幾乎可以肯定牆後還別有洞天,但數據仍需小心的分析。(來源:National Geographic

讓我們再次回到黃金面具身上,因為Reeves理論的另一項佐證就是它。而且這次為了拯救黃金面具遭逢的意外傷害,也剛好提供學者可以好好再次檢視的它的機會。

圖坦卡門墓中有不少屬於其他女性的陪葬品是不爭的事實,而Reeves根據他的研究,進一步認為這個已經成為一種icon的黃金面具原本也是屬於娜芙蒂蒂,圖坦卡門年紀輕輕就驟然病逝,所以加工修改使用。不僅使用材質上有不同,透過X光還可以看到整體設計有過修改,

這張圖是1960年代為黃金面具照的X光,可以看到面具確實經過修改與調整。(來源:Nile Magazine

至於娜芙蒂蒂呢?很可能已有更精緻華麗的下葬面具。這也是為什麼KV62的隱藏房間很有可能成為21世紀甚至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埃及考古發現(儘管21世紀也才開始沒多久)。一是可能有更加富麗堂皇的古文物出土,一是隱藏之墓有機會幫助現代學者探究揭開這個被刻意抹消的時代。

《尋找娜芙蒂蒂》精彩重播
〈阿肯那頓與阿馬納時期〉(背景介紹)
〈娜芙蒂蒂即將現身?!〉
〈娜芙蒂蒂的耳洞〉

***(以下2016年5月10日新增)***

在經歷幾次不同的檢測,2016年5月8日,招開「第二次圖坦卡門國際討論會」,最終學者仍無法對於KV62牆後的密室是否存在達成共識,所以新任的古物部長El-Enany宣佈:暫時不會有近一步動作,且在100%確定之前,不會進行鑽探。

古埃及與古代DNA(中)──圖坦卡門身世之謎真的解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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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請見:古埃及與古代DNA(上)──一場美麗的錯誤

牽涉古埃及木乃伊DNA的研究,至今已經有數篇正式論文,第一個就是2010年發表的圖坦卡門家族研究。這個計劃由埃及政通人和的學者Zahi Hawass(Hawass怎麼跟政治扯上關係?請見參考資料)主導,進行包括人類學、放射學、遺傳學各方面的研究。古代DNA在這個計劃扮演的角色有二:釐清木乃伊間的親戚關係,以及查明是否有感染疾病。

Beginner’s Luck?

在親戚關係方面,這個論文建構出一棵圖坦卡門位於第四代的「五代家族樹」,詳情可以參考〈穿越數千年的親子鑑定──圖坦卡門身世之謎〉。然而,這個結果引來學界不少質疑(質疑一)(質疑二)

圖坦卡門親屬關係圖。

會操作DNA的實驗室滿街都是,但古代DNA的樣本十分容易被汙染影響(DNA無所不在,儘管眼睛看不見),所以實驗室需求比一般的更嚴格,所做出來的結果,還要讓另一個獨立實驗室成功重複,如此才會被視為是可信的結果。(參考資料)

由於埃及法規的限制,所有古埃及木乃伊樣本通通不準出境,埃及境內又沒有符合標準的實驗室,於是為了定序木乃伊的DNA,Zahi Hawass必需特別邀請擅長古代DNA的外國學者專程來到埃及,還拜託Discovery頻道等單位贊助了不少錢,才在埃及建立2個全新的實驗室,進行木乃伊的DNA分析(參考資料)。換句話說,這個實驗團隊的一些人是新手上路,欠缺相關經驗。

書者不朽,但DNA會腐朽,而且很快!

在古埃及,書記官是很崇高的,不只其文書可能流傳下來,還會有紀念他的雕像。

DNA是長鏈的結構,生物死後DNA就開始斷裂,在高溫潮濕的狀況下損壞速度更快,碎裂為愈來愈短的片段。埃及是個高溫的地方,即使木乃伊經過脫水處理,保存環境也算乾燥,理論上可以減緩DNA損壞的速度,但過了三千多年,圖坦卡門的DNA真的還能保存嗎?即使圖坦卡門的DNA保存良好,其他木乃伊也全都沒問題嗎?

目前定序古代DNA,很多人採用NGS(next-generation sequencing,次世代基因定序)。這種方法能把樣本內所有DNA片段一網打盡,也比較容易判斷被汙染的程度。然而這個論文大概出於當時的技術限制,用的是PCR(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聚合酶鏈鎖反應)。

圖坦卡門等木乃伊都被發現多時,有無數現代人接觸過,每個都是潛在的汙染源。PCR跟NGS不同,它只會針對特定片段,製造出許多那段的拷貝,假如PCR一開始抓到的就是錯誤目標,例如某位處理過木乃伊的學者無意間留下的DNA(活人的DNA一定比木乃伊豐富很多),那麼看到的就不會是木乃伊,而是現代人的遺傳物質。

Too Good to be True

每個人都有22對「體染色體」,每對其中一條源自父親,另一條來自母親。為了鑑定木乃伊們間的關係,這個論文偵測了體染色體上的「microsatellite(微衛星)」序列。DNA由A、T、C、G四種含氮鹼基排列組合而成,微衛星序列是重複很多次的短片段DNA,例如名字叫作「D13S317」的微衛星序列,就是重複很多次的「TATC」。微衛星序列很像商品的感應條碼,每個人重複次數常有不同。

人的染色體源於父母,小孩每種微衛星序列的重複次數,會在一條染色體上與父親相同,另一條與母親一致。假如父親的2條染色體上,D13S317各是重複11與13次,母親則是9與12次,那麼小孩是11(來自父親)與12次(來自母親),就是合理的結果。

這套方法可以用來判斷親子關係,五代家族樹就是這麼推論而來。另外這個研究,也做了只會父子相傳的Y染色體重複序列,不過論文完全沒有公佈結果。

個人意見是,以擺了幾千年的樣本狀態看來,這個結果好的太誇張。這幾年古代DNA研究中,大多數樣本都只能定序出殘缺不全的片段,這個論文測了8個不同位置的微衛星序列,卻在11個木乃伊中,每個人的每個位置大部分成功。莫非真的是古埃及神秘力量加持?

黑箱實驗,霧裡看花

霧裡看花是很美啦!但是就是看不清楚呀!(圖片來源:遊‧點‧想‧攝影)

用容易遭到汙染卻難以分辨的PCR作實驗,而非NGS,可能是出於技術限制,這點不難想像;做出來的結果好到誇張,勉強可以接受;然而令人大惑不解的是,為什麼沒有粒線體DNA的資料?

DNA位於細胞裡頭的粒線體與細胞核。多數細胞中都有幾百、幾千個粒線體,核卻只有一個,因此一段粒線體DNA的總量,一定比一段核DNA多很多,要從粒線體獲得DNA,比細胞核簡單太多,畢竟數量差了幾百倍。帕波早在1997年就成功定序出尼安德塔人的粒線體DNA,卻要再過好幾年,技術更進步之後,才有辦法拿到細胞核DNA。

假如這個研究真的如論文所述,每個木乃伊都成功取得來自各位置細胞核的DNA(包括體染色體與Y染色體),那麼他們的粒線體DNA應該會多到滿出來,然而整篇論文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到粒線體DNA。作者們在別的地方提到這方面正在進行,不過幾年過去,至今都還沒看到結果。1倍含量的細胞核DNA能找得到,幾百倍含量的粒線體DNA卻沒結果,非常引人懷疑。

方法與分析上的種種缺失,導致2010年論文剛剛發表時就有不少質疑的聲浪。作者們面對各界質疑雖有回應,卻無法徹底解答疑點,相關爭議仍持續至今。這些質疑未必代表論文結果一定有誤,也許實驗過程雖有缺失,最後的結果仍是對的。畢竟這些結論,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反常。

個人認為,問題的關鍵在於「黑箱」!

這些古埃及相關的樣本都禁止離開埃及,而埃及國內又沒有真的精通古代DNA的行家,整套研究的過程與結果,都把持在少數人手中,選擇性公佈。不公開透明,就沒辦法由有公信力的專家公開檢視,大家只能對著一些二手資料霧裡看花,無法判斷真偽,而埃及當前的國情與政治狀況又使問題更加複雜,不只限於科學層面。

所幸,比起開始的生疏,之後的狀況多有改善。

未完,待續…

本文作者為「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版主寒波/練習人編輯

現在不用等了,往下看續集吧:古埃及與古代DNA(下)──法老與子民

娜芙蒂蒂的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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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解釋這看起來有點奇怪的標題之前,容我先大致說說最近轟動埃及學界的大事始末。

從2009年開始到2014年,Factum Foundation為圖坦卡門的墓室(KV62)進行掃描,不只拍攝下壁畫,也記錄了壁面上的3D資料,藉此建造出實體複製品,同時也將掃描成果公布在網路上,供大家觀看。

然後天才的Reeves就從這些圖看出端倪了!

去除圖畫的3D影像,少了顏料和壁畫的修飾與干擾,裂隙看得一清二楚,於是就做出了KV62還別有洞天的推論。為了小心起見,他花了18個月查詢佐證資料並且確認才書寫,於2015年8月正式發表,立刻引起學界熱烈討論,正反批評都有。(Reeves的論文到底說了什麼?請見娜芙蒂蒂即將現身?!

於是,埃及古物部決定在九月中旬邀請Reeves和各路專家進行討論。之後也實地到帝王谷進行查探訪視,不只KV62,還包含KV35、55、57,目的是作為比較參考,以推估假說的可能性。

埃及古物部長Eldamaty和Reeves在圖坦卡門的KV62進行初步檢驗。

最終的結論是:「很有可能」!

在經過討論和現場勘查之後,他們於10月1日招開國際記者會。埃及古物部長Eldamaty表示他原則上同意Reeves的新假說,即圖坦卡門所在的KV62可能真的有消失的密室。但他覺得可能會是Kiya(也是阿肯那頓的妻子,推估是圖坦卡門的生母)或Meritatum(曾在阿肯那頓和圖坦卡門之間登基的斯門卡拉的王后),而不是娜芙蒂蒂。不過,他也誠心希望牆後會是Reeves所期望的娜芙蒂蒂,畢竟大家找她找得好苦啊~~(娘娘,您就別再躲了!)

會議中Eldamaty也強調,不論如何埃及古物部將會全力協助。等所有相關許可文件到齊,11月,他們將用不具破壞性的雷達及溫感攝影確認牆後真有空間存在,再進行挖掘。當然不會是直接打破圖坦卡門墓室的牆壁,畢竟那也是珍貴的文化遺產。至於詳細辦法會再跟專家研議,預計在1-3月內開啟行動。

Reeves在記者會上闡述和解釋他的假說,也提到著名的圖坦卡門黃金面具有「耳洞」的問題。

圖坦卡門黃金面具,耳垂上各有一個耳洞。

Reeves表示他曾有機會仔細觀察黃金面具,發現面具臉部和其他部分使用的黃金並不相同,藍色鑲嵌大多是藍玻璃,卻只有眼睛用的是青金石。這太不正常!而且這個面具剛發現的時候耳部以金箔覆蓋,起初他也想不通,研究後才發現:法老只有在還是小孩的時候會戴耳環,從來沒有出現法老戴耳環的形象。而且圖坦卡門也沒有耳洞,只有小時候戴耳環留下的凹痕。

但是耳洞就是要戴耳環啊,不然做出來要幹嘛!

Reeves進一步提出證據,就是背面的王名圖章有經過修改的痕跡,所以他的結論就是:這個面具和其他大多數的陪葬品還有墓室一樣,原本根本不是做給圖坦卡門的,而是屬於娜芙蒂蒂王后。不過,娜芙蒂蒂本人並未使用,因為後來成為法老的她有更好的陪葬品。如果真是如此,從來沒有人發現的「娜芙蒂蒂密室」將會成為另一個重要考古發現,甚至超越圖坦卡門。

最後,回頭來解釋一下「娜芙蒂蒂的耳洞」為什麼會被練習人拿來當標題。

也許有人聽過一句英文諺語:「Cleopatra’s nose, had it been shorter, the whole face of the world would have been changed.」(克麗奧佩托拉的鼻子,如果短一些,世界可能會有所不同。──帕斯卡)

這裡的克麗奧佩托拉就是指埃及豔后,他運用自己的美貌作為政治工具,在古代地中海掀起驚滔駭浪。雖然最後因為她做了錯的選擇,埃及成為羅馬的行省,但已經足以讓後人無法忘記她和她的美貌,而有這樣的話語。

如果娜芙蒂蒂沒有耳洞呢?

Joann Fletcher經過多年研究,認為KV35中的年輕女士(2010年透過DNA檢測判定是圖坦卡門生母的木乃伊)就是娜芙蒂蒂,其中一項佐證就是娜芙蒂蒂左耳有兩個耳洞(這不常見),而年輕女士也有(當然這不是唯一的證據,不然也太弱了)。

年輕女士的左耳,Discovery影片截圖。

這讓練習人不禁讚嘆:用耳洞來找娜芙蒂蒂的頻率會不會有點高啊!如果她沒有耳洞,找到她的機率應該會低很多吧!(千萬不要小看這些小細節,哈謝普蘇的確認可是憑著一顆牙齒呢!)

不過,這兩人的立論基本上是衝突的,所以…

KV62的牆後真的藏著娜芙蒂蒂嗎?

還是其實娜芙蒂蒂就是年輕女士?如此,以前認為她是圖坦卡門生母的說法其實是對的?

抑或是娜芙蒂蒂還在某個未知的角落,或其實早已隨著時光灰飛煙滅?

對她的追尋,大概只有真的找到才會停止吧!

資訊來源:

Ahram Online, Tutankhamun’s treasures may have originally belonged to his stepmother

古埃及與古代DNA(上)──一場美麗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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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起,美國的國立人類基因體研究所(National Human Genome Research Institute)與史密森尼國家自然史博物館(Smithsonian’s National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合作一個叫作「基因組:破解生命密碼(Genome: Unlocking Life’s Code)」的展覽,希望向大眾介紹各種有關DNA的研究成果,其中一項是古代DNA。

DNA是生物用來承載遺傳資訊的東西,當生物死去,DNA也隨之分解。在遺骸或化石中取得已逝去多時之生物體內所保留的DNA,就是古代DNA,古代DNA的研究至今已30餘年。在展覽列出的古代DNA大事記中,有趣的是,與古埃及有關的就有2項:1985年時,發現2400年前的木乃伊仍保有DNA,以及2010年時,解開古埃及法老圖坦卡門的家族關係。

從古埃及到古代DNA的開山祖師-帕波

從一位免疫學家,半路出家開始研究古代DNA的史凡德・帕波(圖片來源:PNAS)

研究古代DNA最知名的,莫過於定序出尼安德塔人基因組的史凡德・帕波(Svante Pääbo),他一手開創這個領域。不過,帕波當年其實是一位免疫學博士,若非從小就喜歡古埃及,出於對古埃及的熱愛,他不會在繁忙的博士生涯中,偷偷嘗試研究木乃伊的DNA,這項對他而言是「業餘」的興趣。(帕波於2014年出版了自傳《尼安德塔人:尋找失落的基因組》,且有出版中文版,相關介紹可參考:《尼安德塔人:尋找失落的基因組》-科學界30年第一手內幕揭秘

帕波在大學習醫時,一度想成為埃及學家,連續兩個暑假在博物館幫忙整理文物,但他卻發現古埃及研究這個領域新聞很少,進展非常緩慢,不符合他喜歡求新的個性,所以選擇了免疫學來開始他的學術生涯──用分子生物研究免疫學。嗯,至今都還是夠競爭,夠新潮。

帕波終究難以忘情古埃及,持續接觸相關的資訊。有一天他突發奇想,既然他每天都在研究DNA,何不也試試看木乃伊的DNA?但當年根本沒什麼人相信DNA那麼脆弱的東西,在生物死掉這麼久之後還能保存。

要是這種世俗的看法就能阻擋帕波,今天也不會有人在此介紹他的故事了!

帕波終於克服萬難,深入當時仍處於極權統治下的鐵幕東德,得到寶貴的木乃伊樣本。他看似成功的從一具2400年前的木乃伊取得DNA,複製出許多拷貝,還證實那些DNA確實屬於人類,而非來自細菌汙染。在1984年,恰好那時《自然》雜誌刊出一篇研究120年前斑驢DNA的論文,深受鼓舞的帕波,也把自己的成果寫成論文,在1985年時登上《自然》。

也就是說,史上最早針對人類的古代DNA研究,對象就是古埃及木乃伊(在《自然》之前,帕波還有2篇相關論文,但沒受到什麼注意)。

利大於弊的美麗誤會

嗯,有些事還真的會利大於弊。(圖片來源:TechNews)

只是有點尷尬,等到幾年後這個領域的技術更成熟,經驗更豐富之後,帕波發現,這篇證實DNA可以在古代樣本中保存很久,當初讓他轉行的關鍵論文,大概是個美麗的誤會。他當時看到的DNA應該不是木乃伊的,而是來自現代人的汙染。儘管如此,如今也沒人在乎,畢竟這篇論文讓世界上少了一位免疫專家,卻開啓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有句「用愛發電」的口號常常被台灣的挺核人士嘲笑,但當我們回顧帕波為什麼放棄前程大好的免疫學,毅然投入前途未卜的全新領域拓荒,大概會得到如下的答案:「因為愛」。定序古代DNA無疑靠的是日新月異的尖端科學,但若沒有帕波對古埃及的愛,讓他克服萬難,化不可能為可能,這個領域現在還能發展的如此蓬勃嗎?大家不妨思考一番。

帕波自己出來大學創業以後,仍然花了一些時間,想要定序古埃及木乃伊的DNA,只是沒有結果(一個光靠愛不能克服現實問題的例子)。帕波後來沒有繼續研究古埃及,而是專心在尼安德塔人,這種在歐洲生存了30萬年以上,卻在4萬年前全部消失的古代人種。不過隨著多年來古代DNA定序愈來愈興盛,有意研究埃及木乃伊這麼有趣題材的人,從來都不缺。

再窺木乃伊的奧秘,從圖坦卡門開始

眾多木乃伊當中,圖坦卡門,這位距今約3300年的新王國第十八王朝法老,知名度名列前茅。1922年考古學家找到他完整的墓葬,然而古埃及王表中卻沒有記錄,他的身世一直無法釐清。圖坦卡門長期以來都是世人眼中的古埃及明星,因此埃及學者Zahi Hawass在眾多對象中,決定先定序與圖坦卡門有關的一系列王室木乃伊DNA,這點一點也不意外。

探究圖坦卡門家族關係的論文,最後在2010年發表,巧合的是,帕波與他快樂的夥伴們,經過多年努力之後,也在這一年正式發表了尼安德塔人的全套基因組,這兩個研究都是古代DNA領域的盛事,值得在「基因組:破解生命密碼」的大事記中記上一筆。

圖坦卡門的這篇論文發表後,儘管在媒體出盡鋒頭,還有據其結果拍攝的電視劇,卻也遭到許多學者嚴重批評,質疑其可信度,直到今天都沒能解決爭議。為什麼距今幾萬年的尼安德塔人都可以完整定序,而只是幾千年前的埃及木乃伊研究卻依然充滿挫折呢?有好幾個因素牽涉其中。

未完,待續…

本文作者為「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版主寒波/練習人編輯

等待寒波來分解之餘,還不清楚Zahi Hawass對圖坦卡門做了什麼事?

去看看穿越數千年的親子鑑定──圖坦卡門身世之謎吧!

續集已經出爐,請繼續閱讀:古埃及與古代DNA(中)──圖坦卡門身世之謎真的解開了嗎?

娜芙蒂蒂即將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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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找到傳說中娜芙蒂蒂之墓了嗎?

美國亞利桑那大學的埃及學專家Nicholas Reeves在上個月發表了一篇文章”The Burial of Nefertiti?“(〈娜芙蒂蒂之墓?〉)。其依據的是Factum Arte在網路上公開的圖坦卡門墓室壁畫高畫質圖版,不僅有全彩2D和灰階3D兩種版本,還可以任意縮放看清楚細部,對於業餘愛好者和專業學者都是一大福音,畢竟不是人人都有辦法親臨現場,而且在現場也沒有辦法任意縮放和透視壁畫而看到牆面。

Reeves主要依據墓室的壁面3D圖上面可以觀察到的線條和裂縫,推斷圖坦卡門所在的KV62,其西側牆面之後應該還有一間儲藏室,而北側牆面之後也還有一個房間,可能就是娜芙蒂蒂長眠之所。

KV62結構圖,黃色部分為Nicholas Reeves推測應該存在的房間

不過以上論述針的室推測成分居多,連作者自己都在標題上打了個問號。而且這裡的推論是以娜芙蒂蒂其實就是阿肯那頓的繼承者斯門卡拉來設想。

的確有不少人認為娜芙蒂蒂就是斯門卡拉,因為在娜芙蒂蒂的記錄銷失之後,斯門卡拉就跟著出現。另外有跡象指出,一個前名(法老登基之後被賦予的名字)與斯門卡拉相同的女性在斯門卡拉和阿肯那頓之間統治過小一段時間,有人推測那是娜芙蒂蒂,之後進一步變身為形式上男性的法老。但也有說是阿肯那頓和娜芙蒂蒂的女兒Meritaten,顯然Reeves和不少人都採信了前者。

不過,事實上已有找到銘文顯是斯門卡拉有王后(就是上述的Meritaten,這說明斯門卡拉應該是男的),只是關於娜芙蒂蒂的謎和諸多巧合實在很難讓人全然放棄這麼一種說法。

娜芙蒂蒂手下一個總管Meryre二世的墓室壁畫線圖,呈現出斯門卡拉和他的王后Meritaten。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那為什麼這麼多還沒找到的法老、王后,卻偏偏認為是娜芙蒂蒂藏在裡面呢?

首先,如果要開啟一個墓來「借住」,通常會是前任法老的,因為一般來說那也是爸媽的墓,而且也最新。而Reeves認為圖坦卡門的前一位法老斯門卡拉其實就是娜芙蒂蒂。

接下來,Reeves從墓的結構來進一步說明圖坦卡門之前的原墓主應該是一位地為崇高的女性。其實從北壁的上痕跡,Reeves除了找到疑似以灰泥封起來的門,還判斷圖坦卡門的墓室其實曾經往西擴建(Reeves推測是在娜芙蒂蒂登基為法老時),原本的房間應該跟前室(Antechamber)等寬,可以說原本其實只是前室的一部分,通往北壁之後的房間。針對這個說法,Reeves還提出另一個佐證,通往圖坦卡門墓室的,並不像一般是門道,也就是直接從岩石切割出一個門進入房間,而是以灰泥糊起來,表示在墓的整體配置規劃上更改過。

KV62裡前往圖坦卡門墓室的門,上面還蓋有一個個看起來橢圓形的封印。圖片來源:The Griffith Institute, 028

順著這個脈絡下來,KV62原始結構應該是一個從墓道進入之後向右轉的L型廊道墓(corridor-tomb),就跟原本準備給哈謝普蘇的墓一樣,屬於王后,而非一個法老的形制(應該向左轉)。所以Reeves想推翻以往認為KV62是一個私人墓擴建給英年早逝的圖坦卡門使用的說法,認為我們現在所知的部分其實只是墓中之墓。

此外,針對北面壁畫的圖象Reeves也提出一些看法。他認為在圖坦卡門入住之後可能將壁畫上的人物做過修改。以最右側的兩個人物為例,歐西里斯化的法老臉部線條與娜芙蒂蒂神似(下圖上),反而祭司跟年輕的圖坦卡門比較像(下圖下)。不過阿馬納時期的藝術獨具一格,且有美化為理想型態的取向,所以實在很難做為有力的證據。

這個理論發表以來引發熱議,有人贊成,有人反對。因次,Reeves將於九月中被邀請至埃及與其他學者進行討論,之後也會就商談結果在KV62進行一番檢視。在此之前,埃及古物部將不會對這項研究發表任何官方評價。畢竟這不是第一有人宣稱找到娜芙蒂蒂,Reeves之前也曾經在KV62附近找到一個墓,並認為是娜芙蒂蒂之墓,但之後什麼也沒找到。

另外,Joann Fletcher(練習人之前所翻譯介紹假髮的文章的作者)也曾在檢驗KV35內中木乃伊之後,認為其中一具就是娜芙蒂蒂,不過未獲埃及當局採信,原因是認為Fletcher所說的木乃伊應該是年輕男性,不過新的研究已經透過DNA檢測確定為女性,而且是圖坦卡門的媽媽(但身分仍無法確定,目前暱稱為「年輕女士」。研究相關說明請見:穿越數千年的親子鑑定──圖坦卡門身世之謎)。當時由於計畫由Discovery贊助,所以結果還是剪輯為影片在頻道上播放,引起爭議後Fletcher甚至有一陣子被禁止進入埃及進行考古研究,不過仍然堅信自己推論。

資料來源:

Nicholas Reeves(2015), “The Burial of Nefertiti?”(未另標示的圖版皆來自此報告)

Wikipedia on “Neferneferuaten”

Ahram Online

亦可參考國家地理雜誌的相關報導:苦尋王后娜芙蒂蒂

古埃及人的頭髮與假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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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人貼心提醒:下有木乃伊圖,請小心閱讀

古埃及人的頭髮相較於被世世代代的有識之士重複翻看的文本和編年史,長久被視為「輕浮」的主題,直到相對晚近才成為長期、認真的研究主題。不幸的,這種態度在埃及學中導致某種不平衡。儘管非常重要,但文字證據絕對不是了解一個文化的唯一途徑,尤其當時識字率低於百分之一,文字實在很難作為研究古埃及人生活的最佳工具。

不過,這當然要看研究者所認為的埃及人是誰。可以確定對於許多學者而言,古埃及似乎由一群識字的男性貴族,包含國王、祭司、書記等人所組成,而沉默的大多數則被鄙視為不過是不識字的「鄉巴佬」(peasants)。但就是這些「鄉巴佬」建造了那些古蹟,還創造了為這個文化奠基的財富。他們也值得成為認真研究的主題,不論他們製造便於研究的書寫證據之能力。

做為另一種資訊的來源,人們自身的遺存提供了豐富的證據,因為埃及的氣候平等的保存了人工木乃伊化的貴族屍身和最窮困的個人之遺存。簡單的埋於沙地,乾熱的條件讓導致腐敗的水分乾燥,使屍體自然木乃伊化,同時乾燥並保存皮膚、頭髮、指甲等軟組織。這些不只是許多造型的主體,也包含可以藉由幾乎不造成損壞的技術進行分析取得的大量資訊。

當科學研究日漸精細,身體的每個部位開始訴說各自精采的故事,頭髮尤其是如此。社會各族群的古埃及人都因諸多不同的原因,對頭髮做出不一樣的處置。他們選擇描繪它的方式,以及隨之發展出的髮型也可以用來為整個王朝時代建立一個好用的編年史,可以用來比對保留下來形式五花八門的頭髮。

不過,從考古發現或藝術、文學紀錄看都很清楚,埃及人的頭髮並不是全部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會依據個人喜好、財富和社會地位,同時也受到數千年間不可避免有所變的時尚影響。假髮(wig,譯註:一整頂的假髮)和接髮(hair extension,譯註:接於本身頭髮的假髮)是日常生活和喪葬都會穿戴的物件,結合對華麗與威儀的渴望,以及清潔的實用性。在埃及極端的氣候下,對於光頭或短髮最涼爽的選擇會是以假髮阻隔陽光的傷害,其次則是簡單的亞麻布頭巾,因為體溫可以透過網狀的纖維排出,而又同時可以保護頭部。剃除天然的頭髮並採納假髮也同時是衛生措施,大幅降低了與寄生蟲感染相關的健康危機,尤其是頭蝨(Pediculus humanus capitis)的問題。確實,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就表示:「埃及祭司們每隔一天就會剔一次全身的毛髮,以防蝨子或其他同樣令人不悅的東西在執行宗教義務時出現。」

用來製作假髮或接髮的毛髮來自人類,可能是自己的或買來的。頭髮本身作為有價值的商品,與黃金、香料同列在拉罕(Kahun,或稱El-Lahun)城的帳目單上。一旦收集到所需的髮量便分成一綹綹,再用密齒梳梳開打結並去除跳蚤卵,在梳子上有時還可以發現蟲卵的痕跡。運用一組令人驚豔的理髮工具,假髮工匠會將準備好的頭髮做成髮辮或捲髮,視髮型需求而定。再將每一件分別裹上加熱的蜂蠟和樹脂混合的固定劑,等到冷卻就會變堅固,因為蜂蠟的溶點是140°–145°F(約60-63°C),用此法鞏固頭髮即使在埃及極端的天候下仍會有效。

第十一王朝Nefru王后的梳妝情形,王家髮型師Henut正為王后盤上接髮。 出土於Deir el-Bahari的Nefru王后墓。(圖片來源:布魯克林博物館)

如此,每個獨立的髮束和髮辮就可以接髮的形式直接連結到真髮上,或將髮束固定在木製的頭型架上製成出來的網底,製作成一頂假髮。儘管亞麻線和皮條有時也用來製作網底,但通常還是使用編織的髮束。各個髮束可以直接和即將成為網底一部分的緯線織在一起,或直接綁到位置上。另一種方法是將髮根環繞網子的一部分,壓緊再以較小的髮束纏繞,塗以蜂蠟樹脂混合劑固定。這些製作技術和假髮工匠顯著的技巧常生產出水準足以和現代媲美的假髮。而且儘管一直有人懷疑他們的假髮可能重到導致頭顱頂葉變薄(!),他們輕量級的製作讓它也一樣容易穿戴。

我們近期在鷹隼城(Hierakonpolis)手工藝者墓地發現早在西元前3400年就有使用接髮。而最早的真假髮(actual wig)碎片可追朔至王朝的初始期,在阿拜多斯的烏姆卡伯(Umm el-Qa’ab)墓地相當大量的被發現,儘管破碎,仍呈現其高度複雜的製造技術,包含一些髮緯線(hair weft)上附有各種不同的波浪捲髮、柱型捲髮(ringlet)以及髮辮。

儘管在古王國相對較少「頭髮發現」(”hair finds”),在 Deir el-Bahari的第十一王朝墓地找到豐富的關於Mentuhotep二世(c. 2061-2010 BCE)宮廷的有趣樣本。

這位法老的幾位妻子被發現時仍保存良好,包含他二十歲的王后Ashayet,她個人剪短的頭髮被辮成髮辮,尾端都以一滴樹脂固定劑定型,她頭髮本來的深褐色也被施以深褐色的蔬菜著色劑加強。不過,最有趣的例子應該是在這位法老士兵的集體墓中找到,其中一人為自己的頭髮接了短的假捲髮。由於他的喪葬看起來是在戰後倉促執行,這就不可能解釋為死後的加工,而是在世時就如此,支持了頭髮在頭盔引進之前是士兵唯一防護的理論。

最古老的完整假髮也屬於這個時期,其中最早者在女祭司Amunet墓中找到。在利什特(el-Lisht)墓地左近的一些第十二王朝墓中的木儲藏箱裡也都有找到假髮,儘管保存情況惡劣,但都是以人類毛髮裹上樹脂固定劑製成。

至於新王國,保存下來的假髮與假辮子反映了當時流行的多種男女髮型。來自底比斯,現存於大英博物館的男性雙風格假髮便是很好的例子,完全以真髮製造,分成兩個不同的層次:上層的淺褐色捲髮覆蓋在底層數百原本長達38公分的深褐色髮辮上。這是雙(或複式)風格深受當時男性官員和貴族的喜愛的清楚例證,但卻反覆被標示為「女性貴族的假髮」,這反映了將任何隱約具有裝飾性的物品歸屬於女人的傾向。

出土於底比斯墓中的雙風格男性假髮,以人髮為材料,上層是捲髮,下層則是數百根細辮子。(BM EA2560)

一個來歷不明的新王國稍晚相似例子,現藏於柏林,也是網底加上捲髮和辮子的安排;另一個有同樣雙風格的破碎樣本由在尤亞(Yuya)帝王谷的墓(KV 46)中找到他部分的假髮組成。一個「人工柱型捲」的奇特樣本,顯示來自一頂較短的假髮,在可能是尤亞曾孫的圖坦卡門之陪葬品裡一個小方解石箱中找到。 努比亞持扇人Maherpra也被葬在王家之谷,但相對於前述的高度人工風格,他在自己理過的頭上戴著一頂用自己的黑人髮(heliotrichous [Negroid] hair)製成的短螺絲頭,製造出完全自然的風格。

女人的假髮很明顯的較男人戴的不花俏,也因此較為自然。新王國女性偏愛的長髮風格保存最好的例子在Meryt與Kha丈夫共用,位於Deir el-Medina的墓中一個Meryt的高木假髮盒裡找到。它由稍長於50公分的深褐色捲曲髮束以複雜的結固定在構成中分髮型的細辮周圍製成。一個相似的長辮假髮在Hontempet公主的木乃伊頭上找到。這位公主還被提供第二頂假髮,是以人工捲髮束綴以柱形捲髮製成。

Meryt的假髮。現藏於都靈美術館。Su Bayfield攝於2008。(圖片來源:Deir el Medina)
Hontempeta木乃伊和胸前的假髮。(圖片來源:Mathilda’s Anthropology Blog)

完整的假髮之外,獨立的髮辮被用來增加厚度和長度。葬在el-Mustagidda的一位男性,他的頭髮就被人工用線將本身的頭髮和人頭髮相接,而Meryet-Amun王后的褐色波浪髮在頂部和鬢角部分被加了上粗下窄的辮子,製造出當時流行的「大頭」(top-heavy)效果。還有另一些複製的髮辮也是他的陪葬品,類似組合的假髮辮也在哈謝普蘇的大臣Senenmut的女性親戚墓葬中發現。許多深褐色人髮製成的上粗下窄髮辮接在他母親Hatnefer的灰色短捲髮上,並在頭部兩側分為兩大束,尾端整理成兩個圓,製造出藝術呈現裡可見的蓬鬆髮型,即所謂的「哈托爾捲」(“Hathor” curled)。

發掘於布巴斯提斯(Bubastis)的第二十二王朝哈托爾柱頭,他看起來像是Ω髮型被稱為「哈托爾捲」。(圖片來源:波士頓美術館)

假髮辮有時也可以穿戴來表示宗教連結,女神哈托爾的崇拜者有時候就在腦後接上三股髮辮。在更加實際的層次,這些髮辮可以用來掩蓋通常因年紀而導致禿頭的部位。被辨識為Tetisheri王后的木乃伊就被發現將可觀的褐色髮辮辮入她自己稀疏的白髮裡,同樣的技巧也被王后Ahmose-Nofretari和Hontimihou的髮型師們應用。

未完。請繼續閱讀:古埃及人的頭髮與假髮(下)


本文經原作者Joann Fletcher同意翻譯,非經允許請勿轉載,原文刊載於The OstraconThe Egyptian Study Society, vol.13(2), 2002 Summer。註釋與參考書目請見原文(原文連結已失效)。

Fletcher女士是個一有頭勁爆紅捲髮的埃及學教授,現在任職於英國約克大學考古系,大家可能在不少介紹埃及的節目上看過他。

原文只有幾張黑白圖片,所以譯者另尋彩圖和補充圖板以幫助了解,圖片出處請見圖說。

穿越數千年的親子鑑定──圖坦卡門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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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圖坦卡門黃金面具。(網路圖片)

前言

考古學家卡特(Howard Carter)在1922年發現的圖坦卡門墓震驚全世界,因為那是少數未被盜取的法老墓,墓中滿滿的陪葬品讓大家有機會一窺古埃及的富裕和精緻工藝,這些當然也是當時生活的重要資訊來源──雖然是豪華版的。

不過,對於過去的研究常常都是如此,從新材料找到一些線索,然後會得到更多的問題。幸運的是,經過將近一百年,除了有更多新發掘,人也越來越聰明,科技越來越進步,即使是同樣的資料,也可能找到新的線索,或藉由更精細的檢驗和探討推翻以前的錯誤認知。

圖坦卡門壽命不長,所以在位時間也短,而且在古埃及留下來的王表中甚至沒有他的紀錄。既神秘又早逝,卻有完整墓葬保留下來,因此一舉成為古埃及研究的寵兒,對於其身分和死因也是流言四起。

檢驗計畫

從2007年9月到2009年10月,由知名古埃及學者Zahi Hawass主持的一項研究計畫,一批王室木乃伊接受精密的人類學、放射學以及基因學的研究和檢驗,作為圖坦卡門家族研究計畫的一部分。 除了圖坦卡門,這次還有其他十個可能與圖坦卡門有關係的木乃伊被選入這個兩年期的計劃,而其中只有三個的身分是確定的(Thuya、Yuya、Amenhotep三世)。這11個木乃伊之外,另外五個早期新王國的王族木乃伊被選為對照組(詳細資訊見下表,其中也包含2007年才確定身分的哈謝普蘇)。這些木乃伊接受斷層掃描、DNA檢測,藉此重建出木乃伊的3D立體結構圖,以及親屬關係譜系。

本次計畫接受檢驗木乃伊一覽表。(點圖放大)

親屬關係

經過DNA鑑定,確定圖坦卡門的父母分別是KV55的男性木乃伊*和KV35的年輕女士,而且兩人是同父同母(Amenhotep三世和推測為泰伊的KV35年長女士)的親兄妹,而KV46墓中的Yuya和Thuya則是圖坦卡門的曾祖(KV35的年長女士的父母)。(參見下圖)

圖坦卡門親屬關係圖。

*這次研究依據DNA鑑測結果是Amenhotep三世之子、圖坦卡門之父推測KV55就是阿肯那頓,但仍有人認為可能是阿肯那頓短暫的繼承人斯門卡拉,抑或其他。畢竟兩人是年代相近的法老,而且資料都不多,暫時難以斷定。
(參看:http://www.kv64.info/2010/03/dna-shows-that-kv55-mummy-probably-not.html

阿肯那頓雕像,呈女性化的梨形身材。(圖片來源:台灣Wiki)

病變

圖坦卡門木乃伊,胸口毀損,也沒有髖骨。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阿馬納時代藝術作品所呈現出來的異端法老阿肯那頓,其最明顯的特色莫過於有具有女性特徵。雕像和浮雕中的圖坦卡門也稍微有這個傾向,而且頭顱都特別長。這種特徵讓科學家合理的推測是某種男性乳房發育症(gynecomastia)或馬凡氏症候群(Marfan syndrome)。

然而,圖坦卡門和阿肯那頓的「乳房」已經無法在他們兩位的身上看到(研究報告直接假設KV55的男性就是阿肯那頓,雖然還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實),因為KV55已經是一具白骨,而圖坦卡門的木乃伊前胸部分已遭破壞。至於髖骨的部分,圖坦卡門的髖骨幾乎完全不見,而KV55的則已成碎塊,藉由電腦斷層攝影重建之後並沒有女性化的特徵。

馬凡氏症候群的一個明顯病徵是長頭顱(dolichocephaly),但除了部分有些微跡象,其他圖坦卡門血親的頭骨並沒有這性特徵,阿肯那頓跟圖坦卡門甚至有些短頭顱(brachycephaly)的傾向。反而是對照組中有些有輕微的長頭顱跡象,不過都沒有顱縫早閉的情形,所以本次接受檢驗的頭顱都是正常,而非病態的。安特利─比克斯勒症候群(Antley-Bixler syndrome)也被排除,因為圖坦卡門和阿肯那頓的短頭顱並非由顱縫早閉所導致。

圖坦卡門早已接受過多次的放射線檢驗,這次檢驗在頭顱與骨幹方面沒有發現更多的資訊,倒是在腳上找到新線索。他的右腳足弓角度太平,正常Rocher angle為126°,圖坦卡門卻是132°,而左腳則是120°,並且有先天性足內翻。

圖坦卡門腳部。

右腳蹠骨頭(metatarsal head)和蹠趾骨關節(metatarsal phalangeal articulation)都還清晰可見,並沒有發現任何病變(下圖A),但在左腳第二腳趾的蹠骨頭(下圖黃箭頭)已見壞死嚴重變形,白箭頭部分的關節也過大,第三蹠骨頭也有類似的變形(藍箭頭)和壞死。之外的第一、四、五根腳趾倒是正常。 從側面圖(下圖C)看來,右腳沒有呈現什麼病變,左腳就可以見到第二蹠骨頭缺乏骨質和軟組織的證據(黃箭頭),第二趾頭也少了中節趾骨(黑箭頭)。D圖為重建圖,可以比對正常的右腳以及因病變形的左腳。

圖坦卡門腳趾。

綜合判斷的結果是圖坦卡門患有柯勒氏症(Köhler disease II, Freiberg-Köhler syndrome),左腳第二、第三蹠骨壞死。先天性的腳板內翻和腳趾病變加重右腳負擔,導致右腳足較扁平。這些證據顯示圖坦卡門在生前應該已經不良於行一段時間,需要拐杖協助。Howard Carter在找到圖坦卡門墓時,在墓中也發現130個完整或部分的棍子,這證實了行走障礙的設想,有些棍子上甚至有使用過的痕跡。此外,一些繪畫中呈現的圖坦卡門在通常應該站立(例如打獵)的場合中卻是採坐姿也可以作為佐證。

死因

以目視就可以發現圖坦卡門左側臉頰和脖子有斑片狀皮膚,經檢測確定圖坦卡門、Thuya、Yuya和對照組TT320墓的CCG61065身上都有虐原蟲DNA,而且是瘧疾中最嚴重的一種──熱帶瘧疾(malaria tropica)。

據悉這是目前在有確切年代的木乃伊身上找到最古老的瘧疾證據。 感染後的嚴重性會不會直接導致這四人的死亡還不確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圖坦卡門和Yuya經歷過多重感染。很可惜,古埃及文獻中沒有關於瘧疾症狀的清楚文字記載和醫治方法可以作為佐證,不過三角洲和河谷沿岸都是沼澤地帶,非常適合瘧蚊生長,而且至少有一則文字記錄提到蚊子。希羅多德也提到說下埃及飽受蚊蟲侵擾,但也自有一套因應對策;

對於有這麼多蚊子,他們這麼做:高塔幫助那些住在高於沼澤地的人,他們爬進高塔中睡覺,因為蚊子由於風的緣故無法飛高進入。那些住在沼澤附近的人還有其他做法取代高塔:所有人都網子,在白天用來捕魚,晚上則自己需要用,在床上歇息,在周圍掛起網子,睡到網子底下。如果有人裹著衣布入睡,蚊子會透過衣物咬他,但根本不會試著穿透網子。(《歷史》,2.95。練習人翻譯自Perseus

要在數千年後當起法醫判斷死因可不容易,目前可以推測Yuya和Thuya患有瘧疾,但這是否致死卻無從得知。令人驚訝的是這兩位都至少活到50歲,這在當時已經是高齡。這表示感染可能是發生在他們生命的晚期或他們身上具有抗體,而使他們沒有因感染而死亡。至於圖坦卡門,他身上有上述的多重缺陷,一次摔倒造成的骨折在感染瘧疾時可是相當棘手的,可能威脅到生命。在墓中找到可能作為醫藥用的種子、水果、葉片支持了這項診斷。

結語

本次檢驗結果,依據目視與放射線雖然檢驗出不少疾病和傷殘,但都沒有發現男性乳房發育症(gynecomastia)、顱縫早壁(craniosynostoses)、安特利─比克斯勒症候群(Antley-Bixler syndrome)、細胞色素P450氧化還原酶(cytochrome P450 oxidoreductase)缺乏、馬凡氏症候群(Marfan syndrome)等相關疾病。(見文末附表)

因此,阿馬納時期的特殊人物藝術呈現方式大概是由於阿肯那頓宗教改革所規定的,並不是阿肯那頓或圖坦卡門本人的形貌就是這樣奇特而女性化。我們要知道,埃及法老通常會將他們自己和家人以理想化的模樣呈現。一個針對藏於柏林博物館的娜芙蒂蒂半身像的放射線檢驗便顯示,在外層底下娜芙蒂蒂原始的臉孔並沒有藝術成品表現的那麼美麗。從眼皮的角度、嘴角的紋路、鼻樑都經過修飾。(見下圖)由此可見,這種怪異的風格,阿肯那頓個人的選擇是很重要的。

娜芙蒂蒂電腦斷層掃描圖。(圖片來源與相關報導:Phys Org)

附表

木乃伊檢驗結果表。(點圖放大)

完整研究報告參見JAMA,未另註明的圖和表都出自此報告。

圖坦卡門面具可望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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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2015/01/24)一位德國修復專家表示,拙劣的修復導致黏膠殘留在圖坦卡門面具這個無價之寶上的損害應該是可以被小心清除的。

專門修復考古出土的玻璃和金屬物件,現在已經古物部長任命負責監督面具修復的Christian Eckmann在位於博物館的記者會上告訴記者:「並沒有真正危害到面具本身……被採取的措施是可逆的。」Eckmann說,2014年8月修理展示櫃照明時,「面具被碰到並且鬍子掉了下來,……原因是1941年第一次修復面具時所使用的黏膠。」Eckmann描述拙劣的修復,說:「曾有嚐試用另一種樹脂黏著[鬍子]。」他告訴法新社:「這個鬍子非常重……超過兩公斤。」目前還是難以清楚評估對這個無價之寶造成的傷害。他說他不知道這次修復使用哪一種環氧樹脂,但用環氧樹脂修復文物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即便它常常被使用。然而,黏膠被不適當的應用,殘留物還在鬍辨上清楚可見。「這是可逆的。這要非常小心的進行,但是它是可逆的。」Eckmann說。

星期五(2015/01/23)古物部長Mahmud al-Damaty否認這個三千歲的古物被輕率的對待,並告訴法新社:「工作被正確的執行。」

館方說,[面具的]鬍子在去年為了修理展示櫃的照明而移動時意外脫落。不過,之前一個博物館工作人員說,傷害發生在移動面具時撞到展示櫃,並且差點摔落。「所以[館長]以手臂抱住它(面具)防止墜落,然後鬍子就分離了。」他說,「這個錯誤可能發生。但是什麼讓情況更糟?館長嚇壞了,並慌亂的恢復它。」

雖然導致這個意外的原因還意見分歧,但還有希望可以修復,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法新社,2015/01/25/練習人編譯

圖坦卡門黃金面具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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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羅埃及博物館的管理員21日說,著名法老圖坦卡門的黃金面具去年底在清理時藍金相間的鬍辮曾經脫落,但館方倉促以環氧樹脂黏回去,造成損害。

埃及博物館是是開羅重要的觀光景點,但很多考古學者和古物修復專家都表示,該博物館的管理方式不是很專業。已有逾3300年歷史的圖坦卡門面具和他陵墓裡的多項器物,是埃及博物館最受矚目的展示品,每年吸引全球觀眾多觀光客參觀。

接受電話訪問的三位博物館管理員,對發生於去年底的事件各有不同的陳述,讓人無法確定鬍鬚是意外被敲落,或是因為鬆脫而取下。不過他們都表示,上級下令立即把鬍鬚黏回去,而且使用的是不適當的黏合劑。三位管理員因害怕專業人士責難,都要求保持匿名身分。

其中一位管理員說:「很不幸的是,他們使用了一種不可逆的材料,環氧樹脂有很強的黏著性,可用在金屬或石材上,但用在圖坦卡門黃金面具這種重要文物上,恐怕不太合適。」他還說:「面具照理說應該送交維護實驗室處理,但是他們急著要重新展示,所以就使用了快乾、不可逆的黏著材料。」面具的鬍鬚和下巴之間現在有縫隙,且看得出有層透明黃色物。

面具的鬍鬚和下巴之間現在看得出有層透明黃色物。(圖片來源:BBC新聞網)

另一位修復過程中在場的管理員說,環氧樹脂在法老王的面具上乾涸,一位工作人員還以抹刀清理,留下刮痕。會定期檢查文物的第一位管理員證實確有刮痕的存在,而且明顯是以工具清除樹脂時所留下。

埃及2011年發生政變,推翻穆巴拉克政權,曾經是該國經濟支柱的觀光業,三年來仍未恢復舊觀。

埃及希望藉博物館與開放一座新的陵墓,來振興觀光業。但埃及博物館自1902年建造完工以來,就不曾有過重大的整修,當局準備把圖坦卡門展示文物遷到預定2018年開放的大埃及博物館的計畫,迄今也未見蹤影。

聯合晚報2015-01-22(編譯陳澄和/美聯社開羅21日電)/練習人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