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官場指導──《普塔和闐的教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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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塔和闐的教誨》曾經被認為是世界最古老的書,因為其作者普塔和闐(Ptah-hotep,意為造物神普塔是滿意的)是埃及古王國第五王朝法老Djedkare Isesi(希臘化名字為Tancherês,統治年代大約在西元前25-24世紀之交)的一位大臣。不過研究現存抄本的用字與文法,應屬於中王國第十二王朝之作。(這種托古的行為似乎世界各地都會發生呢~)

刻有Isesi法老登基名Djedkare的浮雕,現藏於柏林埃及博物館。(圖片來源:Wikipedia)

這位普塔和闐活到非常老(先賣個關子,文章最後他會自己告訴大家),也一直服務於朝堂之上,所以想告老還鄉,並將一生的經驗傳承下去。

以下為《普塔和闐的教誨》內文,翻譯自:The Project Gutenberg EBook of The Instruction of Ptah-Hotep and the Instruction of Ke’Gemni, by Battiscombe G. Gunn。這個譯本是1906年Gunn直接翻譯自收藏於法國國家圖書館的Prisse Papyrus,是這篇文獻目前最完整的版本,但其內容與藏於大英博物館的另外兩個版本有不少差異。另外參考倫敦大學學院(UCL)網站的英譯補充及修改。

現藏於法國國家圖書館的Prisse Papyrus。這頁是《普塔和闐的教誨》開始的部分,其餘請見BnF Gallica

城市的統治者,大總理(Vizier),普塔和闐的教誨,在上下埃及之王Isesi統治之下──吾王萬歲,直到時間的盡頭。

城市的統治者,大總理,普塔和闐說:「喔,我的君主,生命的終結已經近在手邊,老年降臨,衰弱來到,而幼稚重來。他[老人]每天躺在悲慘之中。眼睛是小的,耳朵是聾的。能量流失,心臟沒有休憩。嘴巴安靜,他沒有說出任何字;心跳停止,而他不再記得昨天。通體骨頭疼痛,善變為惡。所有的味覺消失。老年對人所為都是壞的。鼻子堵住了,無法呼吸。不論站或坐。

命令我,你的僕人,因此,將我的權力傳承下去。讓我告訴他舊時人聽取的建議,那些神曾聽取的話語。我祈求你,讓這件事完成。罪惡將從有識之士身上移除,你將照亮大地。[1]

這位神的威嚴(Majesty of this God,對法老的尊稱)說:「那麼,指導他吧,用舊時代的字句。讓他成為統治者孩子們的典範,他們可以進入和他一起聆聽。導正他們的心,與他交談,但不要導致疲憊。[2]

由此開始是世襲的領導者、神聖的父親(祭司其中一個職等的稱謂)、受神所愛者、王身之長子(the Eldest Son of the King, of his body)、城市的統治者、大總理普塔和闐所說的名言佳句,以精確的知識和美好的話語教育無知。聽從的人是榮譽,違反的人是恥辱。[3]

他向兒子說:

  1. 不要因為所學而自傲,和無知的人交談如同與智者。技能沒有極限,也沒有任何工匠擁有全方位的優勢。好的話比女奴在鵝卵石上找到的綠寶石還要稀有。[4]
  1. 如果你發現一位辯論者在說話,一個比你優良聰明的人,彎起你的手臂並鞠躬,[5]不要反對他,因為他不會因你而動搖。[6]避免說惡話,不要在他每次說話的時候出言反對。如果他說你是一個對事物無知之人,你的謙遜將奪走他的爭論。[7]
  1. 如果你發現一位辯論者在說話,是你的對手,可與你分庭抗禮。當他口出任何邪惡話語,不要保持沉默,那麼你將比他更睿智。聽者的掌聲將會大作,你的名字在統治者的認知中將會是美好的。[8]
  1. 如果你發現一位辯論者在說話,是個粗鄙之人,不是你的對等,別因他的低下蔑視他。讓他發現自己自相矛盾。不要懷疑他討好你的心,[9]也不要透露憤怒(wrath)[10]給你面前的他。搞混一個不能辨別是非的心靈是羞愧的,如果你將要做出你心中的舉動,像統治者反對般克制它。[11]
  1. 如果你是一個領導者,做為一個領導眾人者,永遠努力當個高尚的人,你的指揮調度應該無暇。真理是偉大的,指引一條筆直的道路;自歐西里斯時代以來,它從未被推翻。僭越法律之人受到處罰。粗鄙之人僭越,但降級(degradations(?))帶走他的財富,因為他的惡行不會停止。因為他說,「我會藉由我自己為我自己獲得,」而不說「我會因我被准許而取得。」但正義的限制是堅定的;這是一個人重複自他父親的。[12]
  1. 不要使人的恐懼;因為神以此為懲戒。有人說:「那裡有生命」,然後他就喪失了口中的麵包。有人這麼說:「權力[在那裡]」,然後他說:「我為自己抓住我所知道的。」因此,有一個人說了什麼,他便被打倒。反之,因給予缺乏的人而獲得;不是使人畏懼。事情猶如神所命令的發生,即使是那個東西也會過去(even that thing cometh to pass)。在友善的屋宇內生活,人們將因此前來,並給出他們自己的禮物。[13]
  1. 如果你是比你尊貴之人的座上賓客,接受他給你的,放到你唇上。如果你看著你面前的他(主人),[14]不要用許多眼光刺穿他。盯著他看是被靈魂(ka)厭惡的。除非他和你說話,否則不要開口;沒有人知道他的意見裡什麼是邪惡的。他問你時要回話,你的話才會討喜。貴族坐在食物前,會依靈魂的推動分食,他給予他喜愛的人──這是晚餐的習慣。[15]是他的靈魂牽引他的手。是貴族給予,不是下位者取得。因此,吃麵包是在神的供給之下,質疑這件事的人是無知的。
  1. 如果你是貴族與貴族間的使者,謹遵委派者之為人,將他的訊息如實傳達。小心你的話語製造了敵意,挑起雙方的紛爭。不要越權,也不要重複任何人──不論是王子或農人的氣頭話,這是靈魂所厭惡的。
  1. 如果你在邊地耕耘,神讓它在你手下繁盛,不要向鄰居鼓起你的嘴,無聲的引起敬畏是更偉大的。典型的主人是有錢的主人,他如議會裡的鱷魚般掌握。不要鄙視沒有子女的人,不要刻薄的對此誇耀吹噓。即使是一個父親也會有許多哀傷;一個有生兒育女的母親可能比女孩不開心。神照顧的是個人,一個部落的酋長可能要懇求他人的追隨。[16]
  1. 如果你很卑微,服侍一個高尚的人,那麼你所有的舉動在神面前都會是好的。如果你知道一個以前較低下的人,不要因你對他的了解而展現傲慢;尊敬他所成就的地位,依據他已經成為的人。財富不會不請自來;這是渴望的規則。如果滿溢,他自己收集它們,神將使他繁榮;但祂將懲罰他,如果他變得懶散。[17]
  1. 一生跟隨你的心,不要做多於受命的事。不要減少從心而為的時間,這是靈魂所厭惡的,因為他的時間被剝奪。不要消耗過多的時間在維持你的房子。當財富已得,跟隨著心,因為如果一個人缺乏力量,財富是無用的。[18]
  1. 如果你是一個高尚的人,生一個神所喜愛的兒子。如果他完全跟隨你的腳步,按部就班,為他做所有的好事,因為他是你的兒子,是由你的靈魂所生,不要把你的心與之分離,不然你所生將詛咒[你]。如果他漫無目的且違反你的教導,處處違逆、口出惡言,挑戰他所有的言詞,攻擊你的他將會成為他們譴責的對象,這表示從他還沒出世就已注定要挨打。[19]被引導的人不會偏向,但失去把持的人無法找到他們的正路。
  2. 如果你在朝堂之上,永遠依照開始的那一天叮囑你的步伐行動。不要缺席,不然你將被驅逐;進入時做好準備,並做報告。已經發表之人座椅寬敞[20]。朝堂依嚴格的規矩行事,所有舉措都有法度。是神將一個人提升到其中一個座位上,這樣的事不會為推擠的人而做。
  1. 如果你在人群中,讓你自己打從內心被愛戴。一個不知道自己的路之人(看見你)會在內心說:「適時的管理自己之人成為財富的擁有者,我應該複製他的行為。」你會聲名遠播,即使你什麼也沒說;你的身體將會被餵養;你的臉在你的鄰居之中將會被[看見];你將會被供給你所缺乏的。至於那些心聽從腹肚之人,他令人噁心而非愛戴,他的心是可憐的(wretched?),他的身體是肥胖的(gross?),[21]相對於受神眷顧的人,他是粗野的。聽從腹肚之人有個敵人[22][23]
  1. 毫不保留的報告你的事務,在與你主上討論時提供你的建議。任何完全能流暢談吐的人不會有困難當一個報告的傳信者。不會有人滿意「但是誰能知道?」超越他的領域才能不受困,如果他傾向被占上風,他應該用「我這麼說(I said so)」來保持沉默。[24]
  1. 如果你是一個領導者,讓你交代的規矩被執行,做事始終如一,勿朝令夕改。施恩惠不要過度大方;這會導致奴性(servility?),造成鬆懈。[25]
  1. 如果你是一個領導者,當聆聽懇求者的陳述要親切。讓他還無猶豫的表達所有自己想說的。[26]但要懇切的解除他的傷痛。讓他自由的說,他所為而來將會被完成。如果他猶豫於敞開心胸,據說:「遭受到這件事的人沒有向他提出關於這件事的請求,是因為他(法官)做錯?」然而一個教育良好的心樂意傾聽。

註釋:

[1] UCL版:那麼他將能為你做同樣的服務事將,人群的爭執將被移除,兩岸將為你辛勞。

[2] UCL版:讓他成為統治者孩子們的典範,讓聆聽(hearing)進入他,每顆心的度量。告訴他,因為沒有人是生來聰明。

[3] UCL版:對聽從的人有益,而對逾越的人有害。

[4] UCL版:好的話比綠寶石還要值得追尋,卻可以在砂輪邊的婦女身上找到。

[5] 原註:當時表示弱勢、屈服的姿勢。

[6] 本句Gunn有疑問,依據UCL版。

[7] UCL版:你可以輕視惡言,但不要在他的時刻與他爭辯;當你的自我節制已經勝過他的誇大時,將表示他被稱作傻瓜。

[8] UCL版:沉默是你塑造自己超越他的方式,當他口出惡言,大倒評估者的胃口,然後你的名字在統治者的認知中將會是美好的。

[9] Question him not to please thine heart。UCL版無此句。

[10] UCL版譯為「pour your heart out」,透露心中的感受或憂慮。

[11] UCL版:破壞一顆不幸的心是件困難的事。你所希望的將被完成;以官方的敵意擊敗他。

[12] 後半段UCL版:法律在貪心之人眼中是被忽視的。眼界小的人抓取財富,但罪刑從沒有成功給予他的獎勵。那些說「我為自己網羅」的人,不說「我為自己的需求網羅」。正確的最後一部份是堅持;對於這個,人說「那是我父親」。

[13] UCL版沒有後半段,所以前半段譯文也有差異,此處仍依Gunn。

[14] UCL版:不要看著主人眼前的。與影響下兩具被看的主體。

[15] UCL版往下少了幾句,直接跳到最後一句。

[16] 本段原註標記有不明未譯文句,所以依據UCL版。

[17] UCL版斷句有些不同,最後一句為:並且在睡覺的時候保護他。

[18] UCL版:不要消耗每天的時間在建設心靈以外的事。當事情發生,跟隨著心,如果心被壓抑了,什麼東西都沒有利益。

[19] 原註對翻譯有疑慮,所以此句依UCL版。

[20] 原註:即舒適的。

[21] Gunn對此處心和身體的形容有疑慮,UCL版則譯:他的心是受折磨的(afflicted),他的身體是不潔的(unkempt)。

[22] 原註:推測就是肚子。

[23] 這段在UCL版差異文字甚大,但核心概念卻大致相近:希望人不要聽從口腹之慾,而是順從心的教導。

參考UCL原文:If you are to be with people
appoint for yourself people you can trust,
and be trustworthy.
The man without speech running through his body
is the one who becomes a commander himself.
A master of goods – what is he like?
Your good name is that you do not speak.
Your body is fattened for you more than your contemporaries.
You receive praise from those you do not know.
When a heart heeds only its belly,
it puts resentment of it in place of love of it.
His heart is afflicted, his body unkempt.
The great of heart is the gift of god,
the one who obeys his body belongs to the enemy.

[24] 原註認為此段有誤,所以依照UCL版。

[25] UCL版的內容幾乎完全不同:如果你是一個接受之命令範圍廣闊的領導者,你應該做卓越的事,來日才會被記住。一個(法律)案件不會在讚美中升起。隱藏的野獸闖入,然後才有反抗。

[26] 以下UCL版有異:受害者喜歡滿足他心中的期望,甚至多於完成他所為而來,如果一個陳情被打斷了,人們會說:「但是為什麼他破壞那個規則?」不是所有他來陳情的事物都可以實現,但好好聆聽對心來說是一種紓解。


看了這一長串的註釋,可以發現不少斷句造成的內容差異,但仍能讀到其中的不少話語,至今看來仍有其道理,可見智慧傳承之重要,也難怪普塔和闐先生會懇請法老,一定要讓他將這些積年累月而來的經驗談在死前傳授給兒子。

到目前為止,老人家已經為我們解說了各種在官場的應對,如果不小心穿越過去,切記不要犯下上述各種禁忌,遵照指示,還很有機會可以升官發達喔!

但人生沒有那麼容易,接下來,老先生將繼續分享他的生活智慧…(前往下篇

埃及棺槨演變簡史──Death on the Nile展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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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威廉博物館是劍橋大學附屬的藝術和考古博物館,在2016年2月23日到5月22日推出「Death on the Nile」特展。顧名思義,這次的展覽就是展出和「死亡」相關的物品。主要希望藉此呈現棺槨設計在四千年間的變化,以及其所反映宗教、社會變遷。

******以下翻譯自:「Death on the Nile」特展官網下的部分分頁******

展覽簡介

對許多人來說,看到「古埃及」這個詞會馬上聯想到木乃伊、金字塔、奇異的獸首神等圖像──死亡和神秘的意象。然而關於埃及人和他們的墓葬還有其他故事可說。透過這次展覽,我們將揭示古埃及棺槨的發展,以及它們製造者的技巧。還有一件事也更加清楚明瞭,埃及人對「死亡」的固執,事實上是對生命的注重,並希望確保它以完美的形式永久持續下去。

世界各地的博物館中都有古埃及的藏品,常常包括原本嵌在棺木前的木製臉龐,它們一般是埃及藝術的美麗樣本,但它們已經失去與為之製造的對象的連結。

透過檢驗完整和殘破棺木的結構,並經由文本和裝飾的研究,我們可以知曉一些影響個人選擇的實際問題和經濟因素,還有它們的喪葬習俗以及宗教信仰。我們於是可以開始重新連結這些無名的臉和委託製做它們、購買棺木的男人、女人,以及製造它們的匠人。

早期墓葬

大約在西元前4400–3200年,墓葬形式為尼羅河氾濫平原邊界沙漠中簡單的坑。死者以胚胎姿勢蜷縮側身入葬,有時候以蘆葦蓆或動物皮包裹。陶碗和陶杯伴隨其中(大概是要確保死者有食物和飲料),還有用於碾製眼彩的彩妝調色盤。

一段時間過後,埃及人開始製造特殊的容器來放置屍體,包括蘆葦籃、木棺、,或在沙、石中挖簡單的坑洞,周圍以磚塊排列,再抹上灰泥(plastered屍體時常是以蜷曲的胚胎姿勢側身下葬。近期發現的證據顯示,這個姿勢在全部時期古埃及墓葬中持續被使用,儘管在後期僅限於那些無法負擔精緻喪葬的人。 

矩形箱棺

在古王國時期(約2700-2170 BC),吉薩金字塔建造的年代,屍體下葬的方式有所改變:不再呈蜷曲的姿勢,死者伸直雙腿,他們的手臂有時候在胸前交叉,也有製作成木乃伊的早期嘗試──特別是在移出內臟並外保存這點。這些創舉從貴族成員開始,但迅速的擴散開來。

死者新的下葬姿勢導致矩形棺的發展,由木頭或石頭打造。這些通常被稱為箱棺(box coffins),並持續在中王國(約2020-1790 BC)大部分的時候被使用。

早期人形棺

在古王國(約2700-2170)時期,埃及人開始在木乃伊包裹外以糨糊(paste)塑造出死者的臉部特徵。然而,到了中王國(約2020-1790 BC)一個新特色以獨立製作面具的形式出現,經常是泥紙(cartonnage,一種層層莎草紙或亞麻布外再塗以灰泥的製作方式)或木頭再加上泥紙外層。面具蓋住臉,有時候整個頭部和肩膀,並且畫上死者特徵的風格化(stylised)圖案。同時,包裹屍身的亞麻布用量上升。

Tjay面具

白亞麻布和面具的結合,成為埃及人用來表示逝者已經準備好進入死後世界的一種方式,他們稱之為「撒」(sah)。因此,棺木本身開始被形塑像是一個木乃伊戴著面具。這些早期的人形棺被側放在一個矩形外棺之內,而人形棺的頭部面對外棺木板繪製眼睛的部位。 

Userhet內棺。棺木左側掉色部位即側放的痕跡。

裝飾人形棺

在第二十王朝(約1185-1070 BC),卡奈克(就在現代盧克索的北方)的阿蒙─拉神殿日漸大權在握。終於,大祭司宣稱自己是國王,至少在盧克索附近地區。在第二十一王朝(約1070-945 BC),神殿官員像是Nespawershefyt就非常重視在此處工作得到的地位。他們熱衷於在死後世界維持這項名譽,所以他們的官銜常常重複出現在他們闊氣裝飾過的棺木上之銘文。

在第二十二王朝(約945-735 BC),因為不明原因,這個神廟之官員和祭司的葬具似乎出現變化。他們葬在泥紙內棺中,而非木棺,而且他們的外棺非常樸素。泥紙被用作最內層棺可能是因為這種硬挺而脆弱的塑造材質無法像木頭般被輕易回收再利用。值得注意的是,Nakhtefmut的墓葬包含一組放在粗糙木箱裡的便宜製作的夏比偶(shabti figures,案:功能類似金童玉女)。當Nakhtefmut棺上的銘文提及他的各個官銜,不再重複。也許和卡奈克的緊密連結在這個時期比較不重要,取而代之,Nakhtefmut的主要重點放在羅列他的祖先。 

Nakhtefmut尼紙棺

套棺(Nested Coffins)

在第二十王朝(約1185-1070 BC),卡奈克(就在現代盧克索的北方)的阿蒙─拉神殿日漸大權在握。終於,大祭司宣稱自己是國王,至少在盧克索附近地區。在第二十一王朝(約1070-945 BC),神殿官員像是Nespawershefyt非常重視在此處工作得到的地位。他們熱衷於在死後世界維持這項名譽,所以他們的官銜常常重複出現在他們闊氣裝飾過的棺木上之銘文。

棺內,泥紙物件覆蓋或縫在纏繞木乃伊的包裹布上。這些通常至少包括一個喪葬面具,以及一個有翅膀的努特女神,她在死者胸前展開雙臂。

外族統治下的埃及

從西元前525年起,埃及漸常受到外族的控制。在西元前332年,埃及被亞歷山大大帝征服,並伴隨著一段時間的希臘統治,稱為(從西元前305年起)托勒密時代,在克麗奧佩脫拉七世的統治下結束。西元前30年,埃及成為羅馬帝國的一部份。

這段期間大部分的時候,埃及喪俗相對維持不變,神祇的形象,例如伊西斯、歐西里斯和阿努比斯仍然出現。許多留存下來的棺材可以辨識是埃及式的。有人形和弧頂棺(qersu coffins。案:在古埃及晚期,人們又開始使用箱型棺,特色是頂部為弧形,且上面常寫有qersu[喪葬或相關意思]),但在其中,死者包裹以經裝飾的亞麻裹屍布,而不是躺在內棺裡。

在裝飾方面也有顯著的改變。賦予死者名字和頭銜的銘文不再是重點,製造出死者更加個人化的畫像變得更加重要,包含灰泥面具或肖像,繪製在裹屍布或木板上。新材質,包括諸如鉛丹(red lead)和鉛白lead white等顏料被引進。以植物為基底的深藍靛青,以及亮粉色的茜草(madder)在埃及長期被用作染劑,但現在顏色被萃取到礦物質研磨成的基底上製成調色盤上更加鮮明的色彩。

腳盒

二次木材

這次展出的許多棺木包含了一些二次木材。這些可能來自回收再利用的棺木,或將舊的棺木翻新。從新王國晚期(約1170 BC)開始,有清楚的證據指出來自老墓葬的完整棺木被重新製作、重新上色用在新墓葬中。

我們不確定這些棺木來源的早期墓葬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倒是從當時的官方紀錄知道盜墓在新王國末期相當盛行,並持續到第三中間期(約1070-715 BC)。因為木頭是昂貴的原料棺木很可能算是值得偷竊販賣的物品 

喪葬信仰

埃及人相信每個人有數個靈魂(spirits),可以在死後獨立生存。其中最為人之的是「卡」(ka)與「巴」(ba)。棺上的銘文使靈魂在他們需要重合時可以辨認其中的身體。墓中的雕像可以作為身體的替代品,為「卡」提供物理的休憩之所,以便接受供品。

歐西里斯

歐西里斯神是地下世界之王。一般相信他原本是埃及的國王,被他邪惡的兄弟賽特謀殺。他常常和妻子伊西斯一起出現,還有她的妹妹奈芙蒂斯。這兩位女神保護歐西里斯的身體,並協助他重生。她們常被描繪在棺木的頭部和腳部,有時候是帶翅膀的女性,令人想起一個神話,在故事中她們化身為鳥在歐西里斯的身體上哭泣。

伊西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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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官網為每個主題摘錄的介紹文字和圖片,原本都無圖說,且每個主題本是獨立頁面,所以有段文字重複,但還是為我們簡單介紹了埃及棺槨的簡要轉變史,提醒我們橫亙數千年,埃及人的喪俗並非一成不變,但又有部分元素一直傳承下來。雖然無緣親臨展場,有更完整了認識,希望透過以上翻譯大家能有些許收穫。

 

 

埋沒於博物館的古老喪葬皮革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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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學家威爾‧舍比尼(Wael Sherbiny)在位於開羅的埃及博物館發現一份皮革製的手稿,手稿長8.2呎(約2.5米),兩面皆有古埃及神明的圖案以及祭師所用的咒語,所屬時期介乎古王國時期晚期至中王國時期早期(約公元前2300至2000年)之間。據舍比尼所說,相同時期的手稿目前存世僅餘七份,唯獨這份是以皮革製成。

舍比尼於埃及出生,並於比利時魯汶大學(Katholieke Universiteit Leuven)完成博士學位。本年八月底,他在佛羅倫斯舉行的「第十一屆埃及學家國際會議」(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Egyptologists XI)上發表了關於這份手稿的發現及研究成果。

威爾‧舍比尼正在研究手稿(照片來源:The Guardian)

這份手稿是開羅的法國東方考古學研究院(Institut Français d’Archéologie Orientale)上世紀初從當地一名古董買家購入,後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的兩年捐贈予開羅博物館,可惜這份手稿卻一直被人遺忘。舍比尼指出,皮革在古埃及是較為貴重的材料,且埃及乾燥的天氣會令皮革容易損毀,較難保存。舍比尼並沒有為殘破的手稿進行拼合修復的工作,相反的,他把整份手稿重新複製,當中過程漫長而痛苦。

手稿的內容屬「喪葬文獻」(Funerary Texts),是古埃及文明中充滿宗教色彩的一種文學類型,其發展可粗略分為三個階段:

  1. 刻於金字塔或陵墓的「金字塔文」(Pyramid Texts),於古王國時期開始流行
  2. 刻於棺材內外的棺木文(Coffin Texts),於中王國時期開始流行
  3. 寫於紙莎草的《死者之書》(Book of the Dead,一譯《亡靈書》),新王國時期流行

以上三者的用途都是給予亡靈的庇佑,以及為他們提供前往死後世界的指引。金字塔文基本上僅為法老或王室貴族所獨享;後來喪葬文學的載具由金字塔逐漸變成體積較小的棺木,繼而經過不斷的普及後,即使平民百姓亦能購買《死者之書》作為陪葬品。埃及學家根據這些文本,得以深入了解古埃及人的神話、宗教觀,以至喪葬儀式。

透過《死者之書》,埃及學家可加深了解「開口儀式」, 以及古埃及人在這種喪葬儀式中所穿用的器物服飾。

皮革手稿當中載有《兩路之書》(The Book of Two Ways,一譯《兩條路之書》)的部分最引人注意。《兩路之書》流行於中王國時期,是最初描繪刻畫死後世界「地圖」的文獻,由於主要仍是刻在棺木之上,所以也屬於棺木文。亡魂藉着《兩路之書》的指引,便可選擇正確的路,避過危險。關於《兩路之書》的內文與研究,可參考美國埃及學家倫納德·萊斯克(Leonard Lesko)的《古埃及兩路之書》(The ancient Egyptian Book of two ways),該書對《兩路之書》的詮解充足而清晰。

刻在棺木上的《兩路之書》「地圖」,表現了古埃及人對死後世界的想像。 此圖見於萊斯克教授的《古埃及兩路之書》。

舍比尼於訪問亦中指出,皮革手稿上載有從未在其他棺槨或遺跡中所見的繪圖與文字,目前他正著手準備將手稿出版的工作。

參考報道與延伸閱讀:

Oldest, Longest Ancient Egyptian Leather Manuscript Found : Discovery News

4,000-Year-Old Egyptian Manuscript Found – History in the Headlines

Ancient manuscript pieced together after Cairo Museum find | Books | The Guardian

Oldest Ancient Egyptian Leather Manuscript Discovered on the Shelves of the Egyptian Museum | Egyptian Streets

本文作者為子陵,原刊於個人網誌「薄此厚彼」/練習人編輯

天天天藍,埃及藍不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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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西斯三世(左);埃及藍顏料(右)

埃及藍,據悉是人類最早使用的人工顏料,成分是矽酸鈣銅(calcium copper silicate,化學式CaCuSi4O10或CaOCuO(SiO2)4)。一說,這種美麗顏料最早追溯至五千年前,第一王朝末代法老Ka-Sen統治時期的墓室壁畫。另外也有人認為使用埃及藍的最早證據是第四王朝,大約是距今四千五百年前。不論何者,都非常久遠。到了新王國,埃及藍大量用在繪畫的顏料,雕像、墓室壁畫、石棺上都可以找到。此外,埃及藍也被用來製造一種埃及彩陶的釉料。

大英博物館埃及藍河馬

在古埃及的信仰中,藍色是天空的顏色,所以也是宇宙的顏色,同時也和水、尼羅河連結。因此,藍色是生命、生殖力以及重生的顏色。其中一樣埃及人能夠獲得的天然藍色物品就是青金石(lapis lazuli)。那是一種深藍色的半寶石,可以研磨為末,但這實在太昂貴,而且必須從阿富汗進口。於是,埃及人開始想方設法製造合成顏料,以替代青金石的天青藍,因此埃及藍在埃及文中叫作hsbd-iryt,意思就是「人造的青金石」。

大英博物館藏Nebamun墓祭拜堂壁畫部分,描繪在沼澤地狩獵。

埃及藍的製造最終也許散播出去,在地中海其他地區都可以找到,例如雅典萬神殿的雕像、龐貝古城的壁畫,可以說是非常廣泛的被使用。

根據2015年8月最新公布的研究,即使肉眼沒有看到藍色,埃及藍顏料確實被用在許多地方。這項研究的對象是藏於柏克萊加州大學Phoebe A. Hearst人類學博物館的木乃伊肖像(羅馬時期繪製在木板,綁在木乃伊臉上的肖像),原發掘於埃及Tebtunis古城。依據藝術風格判斷研究對象是西元二世紀的作品,當時的藝術追求模仿被視為藝術宗師的希臘,傾向使用黃、白、黑、紅,而避免使用藍色。不過在利用不同掃描技術檢視之後發現,雖然表面上沒有看到藍色,但埃及藍顏料確實被用來調整衣服的白色和背景的灰色,甚至用在底下的草稿。用點藍色來調整色調在繪畫上不算太稀奇,但用特製的埃及藍打草稿可是驚人發現。將被顏料覆蓋的草圖大可用便宜易得的煤炭或白堊(粉筆),不過這就表示在這時候埃及藍顏料可能相當普及,並不昂貴。

柏克萊加州大學Phoebe A. Hearst人類學博物館的木乃伊肖像。

儘管埃及藍的使用地域很廣,它的配方卻在羅馬時期結束之後失傳。在龐貝古城的挖掘發現許多壁畫使用埃及藍,這促使科學家研究這種顏料的確切成分,終於在十九世紀重新找到製作方法,是混合鈣化合物(例如碳酸鈣或石灰)、銅化合物(金屬塊或孔雀石)和矽砂(或石英),並以一些鹼性物質(例如蘇打或草鹼)作為助溶劑,加熱到攝氏八百至一千度燒製。而它獨特的藍色來自其中的一個元素──銅,色調由淺到深端看程序和組成的差異。

有人認為埃及藍由絲路輾轉傳入中國地區,再經過一番調整,成分中的銅改為鋇,變為西周至漢代使用的一種顏料,稱為中國紫/中國藍(兩者成分相同,但原料比例與製程稍微不一樣)。不過,各地的藍也有可能是各自的發明,因為目前證據不足以確定此技術都源自埃及。

對埃及藍的實驗還發現它有一種非比尋常的特質,以紅光照射時會散發出紅外線。完全出乎意料,科學家還發現埃及藍在溫水中攪拌數日之後會分裂為奈米層(nanosheets),厚度只有人類毛髮的千分之一。埃及藍的這些獨特性質使科學家相信它在當代科技中也能有很好的發展,例如用於通訊目的,因為它散發的光束與遙控器和遠距通訊設備相似。由於他的近紅外線比其他波長更可以穿透組織,埃及藍也可以被用來改進生醫攝影。用作墨水,埃及藍與現代技術的結合將開啟新道路,例如開發新型安全墨水作為生醫領域的染劑。儘管埃及藍在現代高科技的應用上還處於嬰兒期,但前景看好。

參考資料及圖片來源

Ancient Origins, “Egyptian Blue – The Oldest Known Artificial Pigment” 

Wikipedia, “Egyptian Blue” 

Live Science, Hidden Blue Paint Found in Ancient Mummy Portraits 

補充說明:木乃伊肖像

看習慣古埃及華麗石棺或金棺,無法想像木乃伊肖像怎麼用?請看下圖。

羅馬時期木乃伊,現藏於波士頓美術館,編號11.2892(圖片來源:Nile Magazine)

古埃及人的頭髮與假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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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人貼心提醒:下有木乃伊圖,請小心閱讀

古埃及人的頭髮相較於被世世代代的有識之士重複翻看的文本和編年史,長久被視為「輕浮」的主題,直到相對晚近才成為長期、認真的研究主題。不幸的,這種態度在埃及學中導致某種不平衡。儘管非常重要,但文字證據絕對不是了解一個文化的唯一途徑,尤其當時識字率低於百分之一,文字實在很難作為研究古埃及人生活的最佳工具。

不過,這當然要看研究者所認為的埃及人是誰。可以確定對於許多學者而言,古埃及似乎由一群識字的男性貴族,包含國王、祭司、書記等人所組成,而沉默的大多數則被鄙視為不過是不識字的「鄉巴佬」(peasants)。但就是這些「鄉巴佬」建造了那些古蹟,還創造了為這個文化奠基的財富。他們也值得成為認真研究的主題,不論他們製造便於研究的書寫證據之能力。

做為另一種資訊的來源,人們自身的遺存提供了豐富的證據,因為埃及的氣候平等的保存了人工木乃伊化的貴族屍身和最窮困的個人之遺存。簡單的埋於沙地,乾熱的條件讓導致腐敗的水分乾燥,使屍體自然木乃伊化,同時乾燥並保存皮膚、頭髮、指甲等軟組織。這些不只是許多造型的主體,也包含可以藉由幾乎不造成損壞的技術進行分析取得的大量資訊。

當科學研究日漸精細,身體的每個部位開始訴說各自精采的故事,頭髮尤其是如此。社會各族群的古埃及人都因諸多不同的原因,對頭髮做出不一樣的處置。他們選擇描繪它的方式,以及隨之發展出的髮型也可以用來為整個王朝時代建立一個好用的編年史,可以用來比對保留下來形式五花八門的頭髮。

不過,從考古發現或藝術、文學紀錄看都很清楚,埃及人的頭髮並不是全部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會依據個人喜好、財富和社會地位,同時也受到數千年間不可避免有所變的時尚影響。假髮(wig,譯註:一整頂的假髮)和接髮(hair extension,譯註:接於本身頭髮的假髮)是日常生活和喪葬都會穿戴的物件,結合對華麗與威儀的渴望,以及清潔的實用性。在埃及極端的氣候下,對於光頭或短髮最涼爽的選擇會是以假髮阻隔陽光的傷害,其次則是簡單的亞麻布頭巾,因為體溫可以透過網狀的纖維排出,而又同時可以保護頭部。剃除天然的頭髮並採納假髮也同時是衛生措施,大幅降低了與寄生蟲感染相關的健康危機,尤其是頭蝨(Pediculus humanus capitis)的問題。確實,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就表示:「埃及祭司們每隔一天就會剔一次全身的毛髮,以防蝨子或其他同樣令人不悅的東西在執行宗教義務時出現。」

用來製作假髮或接髮的毛髮來自人類,可能是自己的或買來的。頭髮本身作為有價值的商品,與黃金、香料同列在拉罕(Kahun,或稱El-Lahun)城的帳目單上。一旦收集到所需的髮量便分成一綹綹,再用密齒梳梳開打結並去除跳蚤卵,在梳子上有時還可以發現蟲卵的痕跡。運用一組令人驚豔的理髮工具,假髮工匠會將準備好的頭髮做成髮辮或捲髮,視髮型需求而定。再將每一件分別裹上加熱的蜂蠟和樹脂混合的固定劑,等到冷卻就會變堅固,因為蜂蠟的溶點是140°–145°F(約60-63°C),用此法鞏固頭髮即使在埃及極端的天候下仍會有效。

第十一王朝Nefru王后的梳妝情形,王家髮型師Henut正為王后盤上接髮。 出土於Deir el-Bahari的Nefru王后墓。(圖片來源:布魯克林博物館)

如此,每個獨立的髮束和髮辮就可以接髮的形式直接連結到真髮上,或將髮束固定在木製的頭型架上製成出來的網底,製作成一頂假髮。儘管亞麻線和皮條有時也用來製作網底,但通常還是使用編織的髮束。各個髮束可以直接和即將成為網底一部分的緯線織在一起,或直接綁到位置上。另一種方法是將髮根環繞網子的一部分,壓緊再以較小的髮束纏繞,塗以蜂蠟樹脂混合劑固定。這些製作技術和假髮工匠顯著的技巧常生產出水準足以和現代媲美的假髮。而且儘管一直有人懷疑他們的假髮可能重到導致頭顱頂葉變薄(!),他們輕量級的製作讓它也一樣容易穿戴。

我們近期在鷹隼城(Hierakonpolis)手工藝者墓地發現早在西元前3400年就有使用接髮。而最早的真假髮(actual wig)碎片可追朔至王朝的初始期,在阿拜多斯的烏姆卡伯(Umm el-Qa’ab)墓地相當大量的被發現,儘管破碎,仍呈現其高度複雜的製造技術,包含一些髮緯線(hair weft)上附有各種不同的波浪捲髮、柱型捲髮(ringlet)以及髮辮。

儘管在古王國相對較少「頭髮發現」(”hair finds”),在 Deir el-Bahari的第十一王朝墓地找到豐富的關於Mentuhotep二世(c. 2061-2010 BCE)宮廷的有趣樣本。

這位法老的幾位妻子被發現時仍保存良好,包含他二十歲的王后Ashayet,她個人剪短的頭髮被辮成髮辮,尾端都以一滴樹脂固定劑定型,她頭髮本來的深褐色也被施以深褐色的蔬菜著色劑加強。不過,最有趣的例子應該是在這位法老士兵的集體墓中找到,其中一人為自己的頭髮接了短的假捲髮。由於他的喪葬看起來是在戰後倉促執行,這就不可能解釋為死後的加工,而是在世時就如此,支持了頭髮在頭盔引進之前是士兵唯一防護的理論。

最古老的完整假髮也屬於這個時期,其中最早者在女祭司Amunet墓中找到。在利什特(el-Lisht)墓地左近的一些第十二王朝墓中的木儲藏箱裡也都有找到假髮,儘管保存情況惡劣,但都是以人類毛髮裹上樹脂固定劑製成。

至於新王國,保存下來的假髮與假辮子反映了當時流行的多種男女髮型。來自底比斯,現存於大英博物館的男性雙風格假髮便是很好的例子,完全以真髮製造,分成兩個不同的層次:上層的淺褐色捲髮覆蓋在底層數百原本長達38公分的深褐色髮辮上。這是雙(或複式)風格深受當時男性官員和貴族的喜愛的清楚例證,但卻反覆被標示為「女性貴族的假髮」,這反映了將任何隱約具有裝飾性的物品歸屬於女人的傾向。

出土於底比斯墓中的雙風格男性假髮,以人髮為材料,上層是捲髮,下層則是數百根細辮子。(BM EA2560)

一個來歷不明的新王國稍晚相似例子,現藏於柏林,也是網底加上捲髮和辮子的安排;另一個有同樣雙風格的破碎樣本由在尤亞(Yuya)帝王谷的墓(KV 46)中找到他部分的假髮組成。一個「人工柱型捲」的奇特樣本,顯示來自一頂較短的假髮,在可能是尤亞曾孫的圖坦卡門之陪葬品裡一個小方解石箱中找到。 努比亞持扇人Maherpra也被葬在王家之谷,但相對於前述的高度人工風格,他在自己理過的頭上戴著一頂用自己的黑人髮(heliotrichous [Negroid] hair)製成的短螺絲頭,製造出完全自然的風格。

女人的假髮很明顯的較男人戴的不花俏,也因此較為自然。新王國女性偏愛的長髮風格保存最好的例子在Meryt與Kha丈夫共用,位於Deir el-Medina的墓中一個Meryt的高木假髮盒裡找到。它由稍長於50公分的深褐色捲曲髮束以複雜的結固定在構成中分髮型的細辮周圍製成。一個相似的長辮假髮在Hontempet公主的木乃伊頭上找到。這位公主還被提供第二頂假髮,是以人工捲髮束綴以柱形捲髮製成。

Meryt的假髮。現藏於都靈美術館。Su Bayfield攝於2008。(圖片來源:Deir el Medina)
Hontempeta木乃伊和胸前的假髮。(圖片來源:Mathilda’s Anthropology Blog)

完整的假髮之外,獨立的髮辮被用來增加厚度和長度。葬在el-Mustagidda的一位男性,他的頭髮就被人工用線將本身的頭髮和人頭髮相接,而Meryet-Amun王后的褐色波浪髮在頂部和鬢角部分被加了上粗下窄的辮子,製造出當時流行的「大頭」(top-heavy)效果。還有另一些複製的髮辮也是他的陪葬品,類似組合的假髮辮也在哈謝普蘇的大臣Senenmut的女性親戚墓葬中發現。許多深褐色人髮製成的上粗下窄髮辮接在他母親Hatnefer的灰色短捲髮上,並在頭部兩側分為兩大束,尾端整理成兩個圓,製造出藝術呈現裡可見的蓬鬆髮型,即所謂的「哈托爾捲」(“Hathor” curled)。

發掘於布巴斯提斯(Bubastis)的第二十二王朝哈托爾柱頭,他看起來像是Ω髮型被稱為「哈托爾捲」。(圖片來源:波士頓美術館)

假髮辮有時也可以穿戴來表示宗教連結,女神哈托爾的崇拜者有時候就在腦後接上三股髮辮。在更加實際的層次,這些髮辮可以用來掩蓋通常因年紀而導致禿頭的部位。被辨識為Tetisheri王后的木乃伊就被發現將可觀的褐色髮辮辮入她自己稀疏的白髮裡,同樣的技巧也被王后Ahmose-Nofretari和Hontimihou的髮型師們應用。

未完。請繼續閱讀:古埃及人的頭髮與假髮(下)


本文經原作者Joann Fletcher同意翻譯,非經允許請勿轉載,原文刊載於The OstraconThe Egyptian Study Society, vol.13(2), 2002 Summer。註釋與參考書目請見原文(原文連結已失效)。

Fletcher女士是個一有頭勁爆紅捲髮的埃及學教授,現在任職於英國約克大學考古系,大家可能在不少介紹埃及的節目上看過他。

原文只有幾張黑白圖片,所以譯者另尋彩圖和補充圖板以幫助了解,圖片出處請見圖說。

朋特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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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特的古埃及文寫法。(資料來源:維基百科)

我們對朋特(Punt)這個地方所知甚少,目前所知的大部分資訊來自與之有大量貿易的古埃人,他們稱之為 Pwenet、Pwene或Ta netjer(God’s Land,神之領地)。

神之領地

解釋一:

由於從朋特運來的物品被祭司使用,或用來裝飾寺廟,所以這個地方被稱為「神之領地」,也被認為是阿蒙神的花園。第十八王朝法老Amenhotep三世的停靈廟裡有一塊石碑便紀錄了一段由阿蒙神說的話:

將我的臉朝向日出的方位,我為你創造一個奇蹟,我讓朋特之地[的人]來到你面前,帶著他們土地的各種香花,請求你的和平、呼吸你給予的空氣。

解釋二:

古埃及稱朋特為「神之領地」並不表示他們認為朋特是神聖的地方,而是表示那裡是太陽神的地域,也就是位於太陽昇起方向的地方。

→以上兩種解釋對於「神」這個部分有些不同的意見,也各有其道理,不過至少我們可以確定朋特位於埃及的東方(日出方向)。

埃及人記錄中的朋特貿易

埃及人去朋特的最早記錄是在第五王朝法老Sahure時,但在第四王朝法老古夫的年代就有來自朋特的黃金的紀錄。而後,第六(延伸閱讀:佩皮二世)、第十一、第十二、第十八王朝有更多的朋特遠航。

在第十一王朝法老Mentuhotep三世時期,一位據說是重起埃及與朋特貿易的官員Hannu又組織一或多次前往朋特的旅程,但並不確定他是否在遠征隊中。第十二王朝法老Senusret一世和Amenemhat二世也成功來回於神秘的朋特與埃及之間。在第十二王朝,與朋特的貿易還在文學作品《船難船員的故事》(”Tale of the Shipwrecked Sailor“)中被傳頌。

還有一趟前往朋特的旅程被記錄在盧克索(底比斯現名)附近的Deir el-Bahri,女法老的哈謝普蘇停靈廟。

哈謝普蘇墓中描繪的遠航貿易人員。

哈謝普蘇統治時期相較於第十八王朝其他法老的戰鬥風格,他積極投身管理並鼓勵商貿,派出五艘有30位槳手的船從紅海岸的奎希爾(Kosseir)出發,前往朋特。這主要是商貿遠征,因為朋特生產埃及人宗教和藥妝用的沒藥、乳香以及香油膏。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但船隻回來的盛大情況被刻在哈謝普蘇位於Deir el-Bahri壯觀的神廟裡:「船隻滿載朋特珍貴的產品、許多價值非凡的樹、芳香的樹脂和乳香、大量的黑檀木和象牙……。」

工匠讓船隊歸來的景象在神廟壁畫中永垂不朽,不僅描繪一株株的沒藥樹苗和一袋袋的乳香,還有在行程中捕獲的魚還有其他動植物,細緻的幾乎可以辨識出物種名稱。(圖片來源:http://www.iconicguides.com/egypts-exotic-trade-with-africa/)

哈謝普蘇的停靈廟是關於朋特相關資訊的其中一個重要來源,甚至告訴我們當時朋特國王和王后的名字── Parahu和Ati 。

描繪在哈謝普蘇墓室中的國王Parahu和王后Ati。

考古發現──出發之地

波士頓大學考古系教授Kathryn Bard教授和義大利考古學家Rodolfo Fattovich率領團隊從2003年起在古埃及艦隊出發前往朋特的Wadi Gawasis(意為「間諜之谷」,valley (wadi) of the spies)進行挖掘,並找到航海文物標誌當時埃及與朋特之間有大量貿易。

Wadi Gawasis位置。(圖片來源:http://www.bu.edu/archaeology/research-centers-labs/mersa/)

2004年的聖誕節,在港口上方的砂質崖壁上才挖掘了一個小時就找到一個拳頭大的洞,繼續挖掘,驚訝的發現這是一個人造的洞窟,幾天後又找到第二的洞窟的入口,洞窟切入珊瑚化石基岩。這次探索的結果找到大約可追朔到3800年前,藏有航海器具的儲物洞穴。

洞穴1的入口,洞內有許多3800年前的航海用具。

在洞窟中,考古學家找石船錨、船用木材等。其中最震撼的發現是所謂的「繩穴」,其中有大約26捲備用繩索,而且看起來保存完好,幾乎是「凍齡」!

洞穴中的繩索,即使已經數千年,卻如同船員才剛離去般完好。

並不是所有出土物都像這些繩索一樣完好如初,考古團隊有找到一個石灰岩質石碑,但銘文受嚴重侵蝕,難以辨讀。不過另外一個面朝地埋於沙中的石碑就比較幸運,被完美保存。石碑上敘述兩次王家派出的遠航,一者前往朋特,另一者前往碧亞朋特(Bia-Punt,意為朋特的礦場)。這份文字記載是這個團隊找到的第一個關於第十二王朝法老Amenemhet三世派出這樣航程的證據。

描述Nebsu、Amenhotep兩兄弟航行前往朋特及碧亞朋特的石碑。

在洞穴之外,研究者也找到四十多個貨箱,其中兩個箱子上面寫有箱子裡原先裝有的物品名稱,還有第十二王朝法老Amenemhet四世的名字,並刻著:「朋特的美妙物品」。

洞穴外找到的貨箱。

以上在Wadi Gawasis找到的這些考古證據揭曉了埃及與朋特之間複雜多樣的紅海貿易網。 主導這次任務的Bard博士表示:「我們有一部分航行至朋特的船、遠航至朋特和碧亞朋特的銘刻/文字證據、來自朋特的產品──黑耀石和黑檀木,還有南紅海地區的陶器。在一個地點有這麼多種不同形式的證據是很稀有的。」

前往朋特的船

航行去朋特是一項浩大工程,需要有效的管理以及各方的配合才有辦法成行。

為了要建造這些遠洋船,雪松木從海拔一千多公尺的黎巴嫩山上砍下搬到海岸,經由地中海送抵三角洲,再以船支逆流而上運至打造船身的地點Coptos(或稱Qift),之後船身拆解,和食物、繩索、陶器,以及其他補給物資一起以驢車運輸,跨越100英里(約160公里)的沙漠來到Wadi Gawasis。在港口重新將船組裝起來,準備經由紅海航行到朋特,去蒐集法老所需的珍寶。

科學家參考各項資料重建出前往朋特的船。

以下是考古學家在Wadi Gawasis進行挖掘,還有嘗試打造古埃及遠洋船的介紹影片,可供參考,只可惜沒有中文字幕。

朋特的位置

目前較多人接受可能是朋特的地方。(資料來源:維基百科)

這個神秘地方的確切地點究竟何在現今無人知曉。而有可能是朋特的地方(見右圖)是非洲最不安穩的地區,這可能導致難以找到相關的考古證據,但還是誠心希望中有一天可以找到證據,解開這個謎團。

也有人指出朋特跟聖經中的普特(Put或Phut)可能是同一的地方,但這又牽涉到聖經研究的問題,本文暫不贅述。

無庸置疑的是,朋特對於埃及人來說,不僅在貿易上具有重要性,也有歷史性的關鍵地位。一說古埃及人把朋特是為他們的古老家鄉。在The Making of Egypt (1939)一書中,已故埃及學家W. M. Flinders Petrie表示朋特「對埃及而言是神聖的,是他們種族的起源」。E.A. Wallis Budge也表示:「王朝時期的埃及傳統認為埃及人的原鄉是朋特。」

朋特還有可能是什麼地方呢?

其實,朋特位於印度的這個假說被早期學者認真審視過,最終被放棄的原因是「太遠」。這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因為埃及人有兩個可能有辦法抵達印度:

  1. 沿海岸航行;
  2. 其實他們的造船、航海技術比我們想像的好。

關於第二點,只能說現代人常常太過自以為是。以中文讀者可能比較熟悉的鄭和(明代七次下西洋的三寶太監)寶船為例,就常常有人質疑史書所記載之大小太過浮誇。不過我們實在不應該太小看古人,即使沒有現代的科技,他們卻可能擁有已經失傳的技術是我們不知道的,而且在極權的法老、國王或皇帝的一聲令下,許多我們覺得不可能的事都有機會化為可能,更何況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在距今四、五千年前就建造出如今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金字塔的古埃及人啊!

其實印度是朋特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因為記錄中朋特的動植物、香料都可以在印度次大陸找到。另外還有一則有趣的資訊,如果是真的,那麼幾乎可以確定印度就是朋特。印度史學者Klaus K. Klostermaier在他的A Survey of Hinduism中說到:

活絡的經濟貿易在古代地中海地區與印度之間發展了幾個世紀,尤其印度西岸的港口,其中最著名的港口是Sopara,離今日孟買不遠。……現今克拉拉邦的科東格阿爾盧爾(Cranganore),被認為就是古代的Muziris,聲稱曾與派出五艘船前去取香料的哈謝普蘇統治下的埃及,還有所羅門王時期的古以色列都有商貿往來。顯然,接觸在埃及被希臘,稍後再被羅馬征服之後並沒有中斷。

參考資料:

http://www.abovetopsecret.com/forum/thread534385/pg1#pid7893813

文章分為兩頁,請自行點選標題下方的數字2前往下一頁

http://www.bu.edu/cas/magazine/fall10/Egypt/

介紹在Wadi Gawasis的考古成果

*無特別註明來源的圖片來自以上參考網站。

新發掘!第三王朝法老卡巴時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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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ypt Exploration Society(EES)主持,Joanne Rowland博士帶領的考古團隊從2006年開始在中尼羅河三角洲的Quesna進行挖掘,近期確定找到的是第三王朝法老卡巴(Khaba)約只有短短六年統治期間的馬斯塔巴墓(Mastaba)。Quesna主要出土晚期王朝至羅馬時期的古代遺物,這是第一次在Quesna找到古王國(依The Ancient Site的分期為早期王朝時期)的墓。

墓葬發掘現場。

此墓南北長14.1公尺,東西寬6公尺。儘管在古代就已遭盜擾,但有足夠的陶罐和石器保留下來,讓考古學家可以推定此墓大概屬於第三、第四王朝之際。除此之外還找到一些原本墓室中的珠寶上遺留下來的珠子,不過先前一直沒有找到有題字的物件讓考古學家確認墓主身分,直到近期終於找到一個上有法老卡巴名字的圖章。

有法老卡巴(日出kha、鸛鳥ba)名字的圖章。

這位第三王朝法老鮮為人知,較著名的是在Zawiyet el-Aryan(位於吉薩與阿布希爾之間)的Z500馬斯塔巴墓中曾發現刻有他名字的石器。

Z500刻有法老卡巴名字的石器。(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同樣在Zawiyet el-Aryan的階層金字塔(Layer Pyramid)則被推測可能是為這位法老建造的,但並沒有找到他的墓葬。

階層金字塔。(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這個墓是上百年來首次挖掘到確定劃分在法老卡巴年代的墓。位在中三角洲這個位置也引起關於古埃及第三王朝行政區劃的一些問題,以及Quesna馬斯塔巴墓主的身分問題。這個團隊將會繼續他們的挖掘工作,期待能找到解決這些問題的線索。

參考資料:

http://www.drhawass.com/wp/rare-3rd-dynasty-mastaba-found-in-quesna/

新發掘!第六王朝祭司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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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東方學研究所(French Institute for Oriental Studies, IFAO)在位於南薩卡拉墓葬地的Tabetl Algish進行考古挖掘,於2015年4月初公布找到兩個保存非常良好的墓。

這兩個墓分別屬於第六王朝佩皮二世時的兩位祭司,一位叫作Ankhti,另一位叫作Saby。

Ankhti之墓。

Saby之墓。

古物部長Mamdouh Eldamaty 表示,兩個墓的牆面都有描繪各種宗教儀式的精美壁畫。而且即使已經經過4200年,顏色仍非常鮮明,不僅可以讓我們了解當時的宗教儀式,也展現了古埃及的工藝技術。

本次計畫領導人,法國考古學家Vassil Dobrev說明,這兩個墓都有上下兩個層次,上層以泥磚建造在地面,下層則是在石灰岩層鑿成,而且墓井(shaft)很深,Saby的墓井已有6公尺深,Ankhti的更是深達12公尺。

另外,吉薩古物中央行政長官(director of the central administration of Giza antiquities)Kamal Wahid也說,儘管在墓中有找到墓主的遺骸,以及一些雪花石膏容器和貢品,但兩墓都已經歷早期盜亂,墓主屍骨散落在地,而不是安放在各自的石棺內。他還表示,這兩個墓非常相似,也都有精美的壁畫,其中墓室裡還畫了古埃及的供品,呈現七個儀式用油的罐子,並列出貢品的清單(有品名,還有數量),還有香球、銅香爐和祭司的頭靠(headrest。用途就是「枕頭」,但不是現在塞棉花的那種喔)、項鍊都被描繪出來。

資訊來源:http://english.ahram.org.eg/News/126746.aspx

四千兩百年前的癌症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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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古物部長Dr. Mamdouh el-Damaty於2015年3月24日宣佈找到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乳癌證據。

這是西班牙哈恩大學(University of Jaen)在Qubbet el-Hawa(西亞斯文)墓葬地的發掘,由格拉納達大學(University of Granada)Dr. Miguel Botella和他的人類學家團隊辨識出一位成年女性骨頭上有嚴重的惡化,對於她的遺骸之研究顯示這是典型乳癌擴散轉移至骨頭導致的嚴重破壞。


來自哈恩大學的團隊已經確認這位女士生活在第六王朝末期(大約西元前2200年),是當時埃及最南方城市──象島(Elephantine)的貴族。這個疾病導致她無法從事任何工作,但她在死前很長一段時間仍受到很好的治療和照顧。

癌症是現今主要死因之一,在考古紀錄上與其他疾病相較之下卻幾乎不見蹤影,導致有癌症是現代文明病和好發於活比較久的人身上這種想法。不過有這項新發現,加上去年英國學者研究在蘇丹的墳墓中找到三千年前的骸骨,並發現已轉移的癌症,這綜合表示癌症在古時候的尼羅河流域便已存在。

翻譯整理自:

Ministry of Antiquities Facebook

http://www.torontosun.com/2015/03/24/oldest-evidence-of-breast-cancer-found-in-egyptian-skeleton 

佩皮二世(2246-2152 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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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皮二世還是小孩就登上王位,而他的媽媽Ankhenespepi一世則是攝政。長期以來佩皮一世一直被認為是佩皮二世的父親,而Merenre一世則是佩皮二世的異母哥哥。然而,Merenre一世大概在位7至11年,加上佩皮二世登基的年紀還輕,所以有可能Merenre一世才是佩皮二世的父親,而不是佩皮一世。

根據都靈王表,佩皮二世統治超過九十年,Manetho則紀錄為94年,這可能讓佩皮二世成為統治時間最長的古埃及法老。這麼長的時間的確令人懷疑,於是有些研究者認為是64的誤讀導致的結果。

登基初期的統治其實掌握在他母親和舅舅Djau手中。一個雪花石膏(alabaster)雕像呈現 Ankhenespepi一世將年輕但莊嚴的佩皮二世抱在大腿上(下圖左、中),讓人聯想到伊西斯與年少的何魯斯。另一個雕像則呈現佩皮二世為一個裸體的小孩(下圖右)。

佩皮二世長時間的統治標誌出中央政府的逐漸衰敗,先人嘗試鞏固王位的政策開始失效,而且在佩皮二世死後更加明顯。一般相信原因就是佩皮二世的長時間統治,因為年老的法老不再有辦法自己統治時,他的中央政府以及地方統治者的權力便會上升。另外一方面,佩皮二世的墓葬建築不論建造和裝飾都沒有他的先人來的好,這可能表示在他統治期間福祉普遍下降。這樣的情形可能造因於尼羅河的每年泛濫水位較以往低,導致農產收穫不足,農業,也就是埃及的經濟命脈開始衰退。

佩皮二世的外交政策也有些問題。在他統治的初期,一個俾格米人(pygmy,譯註:指成男平均身高低於150公分的種族)被象島(Elephantine)的統治者帶到埃及以娛樂年輕的法老,之後一些遠征的統帥就死在征討努比亞的途中。與比布魯斯(Byblos,譯註:黎巴嫩古城)的貿易關係還繼續,但許多與其他國家的商貿都中斷了。

佩皮二世將他的墓葬複合建築建在南薩卡拉,就在第四王朝Shepseskaf的紀念建築附近,與他的父親和兄長相距一公里。他其中三個妻子分別葬在他的金字塔旁的小金字塔裡。

從東南角看到的佩皮二世金字塔。

位於佩皮二世金字塔西北的皇后Neith墓葬複合建築其中一個門。

擷取翻譯自:The Ancient Egypt 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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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場加映

關於上文提到的俾格米人有段有趣的書信紀錄,是商隊的領袖哈爾胡夫(Harkhuf)多次前去努比亞(現在的蘇丹),有一次寫信給當時8、9歲的佩皮二世,信中描述一個他將要帶回埃及的會跳舞的矮人。佩皮二世的回信被刻在哈爾胡夫的墓室,信中可以明顯看出小法老的興奮。

佩皮二世給哈爾胡夫的回信(截錄):

我有注意到你寄給國王信中的內容,為了讓我知道你已經安全的和軍隊從伊阿姆(Yam,確切地點尚無定論)回來,並帶來了許多精美禮品。禮物是亞姆(Yamu,今Kom el-Hisn)女神哈拖爾(Hathor)給上下埃及之王,永存的Neferkere(即佩皮二世)的。

你在那封信裡說,你已經從神靈之地帶來會跳舞的神聖矮人,就像神的司庫Baurded在法老Isesi(即第五王朝法老Djedkare)時從朋特(Punt)帶來的矮人。

你告訴我,說:「以前從未有一個像他一樣的矮人被任何其他造訪伊阿姆的人帶來。」

每一年你都做主上希望和讚賞你做的事,你日夜和商隊在一起,做主上希望、讚賞和命令的事。陛下會給你無上的光榮,讓你的兒子和子子孫孫可以引以為傲。當所有人聽到陛下為你所做的會說:「有什麼可以和顧問哈爾胡夫從伊阿姆下來時,陛下為他所做的相提並論嗎?因為他展現的機警,去完成他的主上希望、讚賞、命令他去做的事。」

立刻就北上回到宮廷吧!你必須把來自神靈之地的矮人活著帶來,健全而且安好,為了讓神之舞愉樂上下埃及之王,永存的Neferkere的心。

當他跟你上船,在船隻的邊緣指任可靠的人在他身邊,以免他落入水中;當他晚上睡覺時,任命值得信賴的人睡在他身邊,每晚檢查他十次。因為比起西奈和朋特的禮物,陛下更希望看到這個矮人。

如果你到達宮廷,而矮人活著與你同在,健康而且安好,陛下會依據我心想看到這個矮人的期望,給你比神的司庫Baurded在法老Isesi時更好的。

英譯 參考自:

http://discoveringegypt.com/ancient-egyptian-kings-queens/pepi-ii-and-the-dwarf/

https://books.google.com.tw/books?id=pUrYAQAAQBAJ&pg=PT362&lpg=PT362&dq=Baurded&source=bl&ots=iZlAP61f0B&sig=wGe71TUKROrG3XRbZO3GsYTT38Q&hl=zh-TW&sa=X&ei=PH7hVOa5IIqb8QXMmIHoCg&ved=0CCcQ6AEwAQ#v=onepage&q=Baurded&f=false

http://www.reshafim.org.il/ad/egypt/texts/harkhuf.htm

被埋沒四千多年的古王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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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4日,埃及古物部長公布一個新考古發現。

由Miroslav Barta帶領的捷克埃及學研究所(Czech Institute of Egyptology)在阿布希爾(Abu-sir)發掘到一個新墓葬。阿布希爾位於開羅西南、薩卡拉北方,是古王國重要的墓葬地,第五王朝許多法老的金字塔都在這個地區。此墓是傳統的馬斯塔巴墓(mastaba),在金字塔出現之前,早期王朝時期都是建造馬斯塔巴墓作為死後長存之所。mastaba是阿拉伯文中土或石製的長凳,因為遠看外型很像所以得名。馬斯塔巴墓在地面上的部分以石塊或泥磚堆成平頂的梯形,有點像被削平的金字塔,並有神廟,墓室則在地底下。

這次在這裡發掘到的是一個以前從來不知道的皇后──Khentakawess (或寫作Khentkaus)的墓室,因為另外兩位使用這個名字的皇后身分已經被確定,所以這位墓主是目前已知第三個使用這個名字的皇后,被稱為Khentakawess III。

這次發掘出23件石灰石容器和4件銅製工具,並且在墓室邊間牆面上發現「法老之妻」和「法老之母」的銘文。這個墓葬位於法老Neferefre (或寫作Raneferef)的金字塔建築群的東南隅,因此發掘團隊推測這位Khentakawess應該就是法老Neferefre的妻子。另外,由於在墓室上有繼承Neferefre的法老Nyuserre的印記,所以這個墓室可能是在Nyuserre在位期間建造。但對於「法老之母」這個稱號有兩種不同的推測:一者認為她是Nyuserre的繼位者Menkauhore的母親,也就是認為Khentakawess和Neferefre生下Menkauhore,在Neferefre死後先由弟弟Nyuserre繼承王位,兒子再接著繼承王位;另一者則認為她在Nyuserre在位期間即被稱為「法老之母」,墓主應該是Nyuserre的母親,如此則會推翻原本認為Neferefre和Nyuserre是兄弟(母親為Khentakawess二世)的這個說法,Nyuserre變成是Neferefre和Khentakawess三世的兒子。

無論如何,這個新發現都揭開第五王朝一個未知的部分,只有更進一步的研究才可能釐清。

參考資料:

http://www.ancient-egypt.org/world-wide-ancient-egypt/egyptology-news/khentkaus-iii-tomb-found-at.html

http://luxortimesmagazine.blogspot.be/2015/01/4500-years-old-tomb-of-unknown-ancient.html  (使用圖片來源)

http://www.egyptindependent.com//news/tomb-previously-unknown-pharaonic-queen-found-egypt

http://en.wikipedia.org/wiki/Mastaba


練習人小驚訝分享:整理這篇的時候順手去看了裡面提到的幾位法老的維基百科,英文版竟然已經更新了Neferefre的皇后是Khentakawess三世耶!

古王國(2575-2150 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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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王國和早期王朝時期之間與其說是斷層,倒不如說是一種延續。金字塔建築發展到達顛峰,這個時期因此得到「金字塔時代」這個常見的稱號。

一般相信第四王朝的法老是第三王朝最後一位法老Huni的後代。事實上,都靈王表羅列第一至第五王朝的法老時並沒有特別做出區分,表示此表的作者認為這些法老屬於同一個統治族群。(譯註:現在採用的王朝劃分主要依據托勒密王朝的祭司曼涅托所寫之《埃及史》,原書已佚失,所以劃分標準不明。)

然而,從文化、政治、宗教的觀點,第四王朝已經有所改變,與前三個王朝開始有別。其中最顯著的變化就是階梯金字塔轉變成為表面平滑的「真」金字塔。這個轉變不只是技術提升的結果,更與宗教的觀點從星星轉為太陽息息相關。階梯金字塔象徵星星,金字塔則被認為是太陽的象徵,同時也是誕生生命的原始土堆的再現。

下圖由左到右呈現了從早期王朝時期的階梯金字塔到吉薩金字塔的發展。美杜姆金字塔(Meidum,左二)被第四王朝的第一個法老Snofru由階梯金字塔改為金字塔。在代赫舒爾(Dashur)的曲折金字塔(Bent Pyramid,右二)也同樣是由Snofru建造,金字塔的斜度可能是為了減輕金字塔的重量所造成的壓力而更改,因此斜邊有曲折,不是一直線。

由左至右為Netjerikhets的階梯金字塔到第四王朝早期的幾何金字塔。

沒有蓬勃的經濟和強大的中央政府是不可能建造金字塔的。遍布全國的王家產業集中並提供了建造金字塔建築群的必要資源。這需要地方和中央強而有力的行政本領,才能有效的管理所有資源,同時確保物資、建材以及金錢流向中央政府。

國家贊助的工作室為皇室以及統治貴族生產最精緻的藝品,藝術家和匠人的工藝也因此日益精巧細緻。聚集在皇家金字塔附近,私人墓室中的高品質裝飾不僅暗示墓主的財富與社會地位,同時也是金字塔時代日常生活資訊的豐富來源。

第四王朝時在南方努比亞有一些軍事活動,並且在第二大瀑布附近的Buhen(譯註:現位於蘇丹境內)建造了一個堡壘。這個堡壘不僅證實埃及軍隊在努比亞出沒,同時也是來自全努比亞的商人與埃及人交易的商業據點。而且從第四王朝起,古埃及人便對擁有豐富天然資源──尤其黃金──的努比亞一直很有興趣。

在Djedefre時,「拉之子」的稱號成為王銜的一部分。(譯註:圖中符號即「拉之子」,圓形代表太陽;鴨子的意思是兒子。)

從Djedefre(譯註:第四王朝法老,著名法老古夫的繼位者)開始,「拉(Re,太陽神)之子」的稱號被加進王銜(royal titulary),這顯示了太陽崇拜的重要性逐漸提升,同時也強調了法老是太陽在地面上的再現這個角色。到了第五王朝時,太陽崇拜更加穩固,法老不僅構築金字塔,也建造太陽神廟。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第五王朝的金字塔不再像之前的那麼震懾人心,因為建築的工夫不再只單一專注於金字塔以及與之相連的神廟。另外,政治與經濟因素可能也是重要的原因:第五王朝的政府中央化程度似乎比較低,也比較弱。私人墓室不再侷限在法老的金字塔附近,裝飾也更加豐富精美。一些人把他們的墓室建造在自己的領地,不在孟菲斯墓葬地(Memphis Necropolis)裡,甚至也不在附近。

第五王朝的最後一任法老Unas時引進另一項創新概念。他的金字塔是第一個以文字裝飾的,即所謂的金字塔文(Pyramid Texts),書寫關於法老死後加入星星與眾神的命運。

現在所知第一個使用金字塔文的就是第五王朝法老Unas。(譯註:這個金字塔文中有幾個王名圖章[cartouche,被圈起來的文字]就是Unas的名字。)

古王國在第六王朝開始逐漸衰頹,儘管在尼羅河三角洲東部或巴勒斯坦,以及努比亞仍有軍事活動,法老的中央集權卻一直在下降。這可能部分是因為在佩皮二世長時間的統治裡,越來越多權力被下放到中央或地方行政機構。

另一個古王國衰敗的關鍵原因則是尼羅河氾濫的減少。在古王國末期,氾濫明顯變得不足,地方必須採取措施以確保泛濫可以擴及足夠的土地,維持土壤肥沃。地方行政和統治者若能成功為該地區控制水流,也就強化了他們地位,甚至可與中央抗衡。

第七、第八王朝的法老缺乏防止國土分裂的權力和威望,於是古王國畫下句點,隨後進入第一中間期。一些歷史書籍把第七、第八王朝放在古王國之末,但既然在這個時期中央政府已經失去對全國的掌控,那麼把它歸類在第一中間期似乎更理想。

翻譯自:The Ancient Egypt Site


練習人碎碎念:

在一大篇古埃及文中,法老的名字最容易辨識出來,就是被稱為「cartouche」的形狀圈起來的一組文字,總稱為「王名圖章」。下圖是上文提到的Djedefre的王名圖章,其名也譯寫作 Radjedef。因為古埃及文只標寫子音,母音通常是學者為了方便發音加上去的,所以象徵太陽的圓(第一個符號)可能寫成Re或Ra(因此中文有稱作「雷」,有稱作「拉」,其實都是指同一個神),而譯寫在首或在尾則是由於不同的學術習慣。